●卷四十一 学校考二
○太学
《魏志 王肃传》注:"自初平之元,至建安之末,天下分崩,人怀苟且,纪纲既衰,儒道尤甚。至黄初元年之後,新主乃复始扫除太学之灰炭,补旧石碑之缺坏,备博士之员录,依汉甲乙以考课。申告州郡,有欲学者皆遣诣太学。太学始开,有弟子数百人。至太和、青龙中,中外多事,人怀避就,虽性非解学,多求诣太学。太学诸生有千数,而诸博士率皆粗疏,无以教弟子。弟子本亦避役,竟无能习学,冬来春去,岁岁如是。又虽有精者,而台阁举格太高,加不念统其大义,而问字指墨法点注之间,百人同试,度者未十。是以志学之士,遂复陵迟,而来求浮虚者各竞逐也。正始中,有诏议圆丘,普延学士。时郎官及司徒领吏二万馀人,虽复分布,见在京师者尚且万人,而应书与议者略无几人。又是时朝堂公卿以下四百馀人,其能操笔者未有十人,多皆相从饱食而退。嗟夫!学业沈陨,乃至於此。是以区区私心,常贵乎数公者,各处荒乱之际,而能守志弥笃者也(数公,谓董遇、贾洪、邯郓淳、薛夏、隗禧、苏林、乐详等七人为儒宗)。"黄初五年,立太学,制《五经》课试之法,置《春秋榖梁》博士。时慕学者始诣太学为门人。满二岁,试通一经者称弟子,不通一经者罢遗(选举补官,并如後汉建和之制)。
明帝太和二年,诏申敕郡国贡士以经学为先。
四年,诏曰:"世之质文,随教而变。兵乱以来,经学废绝,後生进趣,不由典谟。岂训导未洽,将进用者不以德显乎?其郎吏学通一经,才任牧民,博士课试,擢其高第者,亟用;其浮华不务道本者,皆罢退之。"
齐王正始中,刘馥上言:"黄初以来,崇立太学,一十馀年,而成者盖寡。由博士选轻,诸生避役,高门子弟,耻非其伦,故无学者。虽有其名,而无其实;虽设其教,而无其功。宜高选博士,取行为人表,经任人师者,掌教国子。依遵古法,使二千石以上子孙,年从十五,皆入太学。明制黜陟,陈荣辱之路。"
明帝时,高柔上疏曰:今博士皆经明行修,一国清选,而使迁除限不过长,惧非所以崇显儒术,帅励怠隋也。宜随学行优劣,待以不次之位,敦崇道教,以劝学者,於化为弘。
按:两汉博士皆名儒,而由博士入官者多至公卿。今观刘馥、高柔所言,则知魏时博士之遴选既不精,而博士之迁升亦复有限矣。
吴主孙休永寿元年立学制曰:"古者建国,教学为先,所以遵理,为时养器也。宜按旧制,置学官,立《五经》博士,覈取应选,加其宠禄。见吏之中及将吏子弟有志好者,各令就业。一岁课试,差其品第,加以位赏。使见之者乐其荣,闻之者羡其称,以惇王化,以正风俗。"
晋武帝初,太学生三千人。太始八年,有司奏:"太学生七千馀人,才任四品,听留。"诏曰:"己试经者留之。大臣子弟堪受教者,令入学。其馀遣还郡国。"
咸宁二年,起国子学(法《周礼》国之贵游子弟国子,受教於师者也)。
惠帝元康元年,以人多猥杂,欲辨其泾渭,於是制立学官品,第五品以上得入国学。
东晋元帝时,太常贺循言:"尚书被符,经置博士一人。又多故历纪,儒道荒废,学者能兼明经义者少。且《春秋》三传,俱出圣人,而义归不同,自前代通儒,未有能通得失兼而学之者也。况今学义甚颓,不可令一人总之。今宜《周礼》、《仪礼》二经置博士二人,《春秋》三传置三人,其馀则经置一人,各八人。"太常车允上言:"按二汉旧事,博士之职唯举明经之士,选转各以本资,初无定班。魏及中朝多以侍中、常侍儒学最优者领之,职虽不同汉氏,尽於儒士之用,其揆一也。今博士八人,愚谓宜依魏氏故事,择朝臣一人经学最优者,不系位之高下,常以领之。每举太常共研厥中。其馀七人,自依常铨选。"大兴初,欲脩立学校,唯《周易》王氏,《尚书》郑氏、《古文》孔氏,《毛诗》、《周官》、《礼记》、《论语》、《孝经》、《郑氏》、《春秋左传》杜氏、服氏,各置博士一人。其《仪礼》、《公羊》、《榖梁》及郑《易》皆省,不置博士。
太常荀崧上疏曰:"昔武皇帝崇儒术,以贾马、郑、杜、伏、孔、王、何、颜、尹之徒,章句传注众家之学,置博士十九人。二十州之中,师徒相传,学士如林,犹选张华、刘实居太常之官,以重儒教。伏闻节省之制,皆三分置二。博士旧员十有九人,准古计今,犹未中半。九人以外,犹宜增置。《周礼》。《左氏》、《公羊》、《榖梁春秋》,臣以为宜各置一人,以传其学。"遇王敦难,不行。
征南军司戴邈上言:"丧乱以来,庠序隳废。议者或谓平世尚文,遭乱尚武,此言似之而实不然。夫儒道深奥,不可仓卒而成,比天下平泰然後脩之,则废坠已久矣。又贵游之子,未必有斩将搴旗之才,从军征戍之役,不及盛年使之讲肄道义,良可惜也。世道久丧,礼俗日弊,如火之消膏,莫之觉也。今王业肇建,万物权舆,宜笃道崇儒,以励风化。"从之。
成帝咸康三年,国子祭酒袁瓌、太常冯怀以江左浸安,请兴学校。帝从之。乃立太学,徵生徒。而士大夫习尚老、庄,儒术终不振。
致堂胡氏曰:"东晋请建学校者,惟戴邈与袁、冯三君子恳恳言之,而终不能革清谈之俗,还孔、孟之教,任是责者,其庾亮乎。"
先公曰:"是时赵亦下书,令郡国立《五经》博士。初,勒置大小博士,至是复置国子博士。南北之学并兴,而江左虽微,中原丧乱,则自若也。"
孝武太元初,於中堂立行太学。於时无复国子生,置太学生六十人,国子生权铨大臣子孙六十人。事讫罢(其国子生见祭酒、博士,单衣角巾,执经一卷以代手版)。
自穆帝至孝武,并以中堂为太学。
太元九年,尚书谢石请兴复国学,以训胄子,颁下州郡,普修乡校。帝纳其言。明年,选公卿二千石子弟为生,增造庙房屋百五十五间。而品课无章,君子耻与其列。国子祭酒殷茂上言:"臣闻旧制,国学生皆取冠族华胄,比列皇储。而中混杂兰艾,遂令人情耻之。"诏虽褒纳,竟不施行。
秦王坚临太学考学生经义,上第擢叙者八十三人。又作教武堂於渭城,命太学生明阴阳兵法者教授诸将。阳平公融坐擅起学舍,为有司所纠。高泰谓王猛曰:"昔鲁僖公以泮宫发《颂》,齐宣王以稷下垂声,今阳平公开建学宫,追踪齐、鲁,不闻明诏褒美,乃更烦有司举劾乎?"乃止。自永嘉之乱,庠序无闻。及坚之僭,颇留心儒学。
宋武帝诏有司立学,未就而崩。
文帝元嘉二十年,立国学,二十七年废。
帝雅好艺文,使丹阳尹庐江何尚之立元学,太子率更令何承天立史学,司徒参军谢元立文学,散骑常侍雷次宗立儒学,为四学。
司马氏曰:"《易》曰:'君子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孔子曰:'辞达而已矣。'然则史者,儒之一端;文者,儒之馀事。至於老、庄虚无,固非所以为教也。夫学者所以求道,天下无二道,安有四学哉!"
齐高帝建和四年,诏立国学,以张绪为祭酒,置学生百五十人,取王公以下子孙年十五以上,二十以下,家上都二千里为限。帝崩,乃以国讳废学。
先公曰:"齐高即位之初,求直言,崔祖思以为人不学则不知道,此逆乱之所由生,宜开文武二学,使人依方习业,优殊者侍以不次。此国学之所以置欤?《南史 儒林传 叙》言:'国学时或建置,而劝课未博,建之不能十年,取文具而已。'宋、齐一也。张绪见谓风流,在清简寡欲之目,以为有正始之风。善清言而已,师道恐不止於清言。然当时以为极选矣。是春置学,秋以国哀罢,曾不及岁。江左之学校如此。"武帝永明三年,诏立学。初,宋太宗置总明观以集学士,亦谓之东观。上以国学既立,省总明观。召公卿以下子弟,置生二百二十人。其年秋中悉集。
时王俭领国子祭酒。诏於俭宅开学士馆,以总明四部书充之。又诏俭以家为府。自宋世祖好文章,士大夫悉以文章相尚,无以专经为业者。俭少好礼乐及《春秋》,言论造次必於儒者。由是衣冠翕然,更尚儒术。俭十日一还学,监试诸生,巾卷在庭,剑卫、令史,仪容甚盛。作解散髻,斜插簪,朝野慕之,相与仿效(俭以宰相领祭酒)。令国子生单衣角巾,执经代手版。
东昏侯永元初,诏依永明旧事废学。时有司奏,国学、太学两存焉。
国子助教曹思文上表曰:"今制书始下,而废学先闻,将恐观国之光者,有所阙也。若以国讳官废,昔晋武立学,爰洎元始,百馀年中,未尝暂废,其间岂无国讳?永明以德太子故废,斯非古典。今之国学,即古之太学,天子入国学,以行礼也;太子入国学,以齿让也。太学之与国学,斯是晋代殊其士庶,异其贵贱耳。然贵贱士庶皆须教,国学、太学两存之可也。"
梁武帝天监四年,置《五经》博士各一人,又置胄子律博士。
五年,置集雅馆以招远学。又诏皇太子及王侯之子,年在从师者,皆入学。幸国子学,策试胄子,赐训授之司各有差。
致堂胡氏曰:"史称武帝雅好儒术,至是置《五经》博士,开馆宇,招後进,四馆所养士逾千人,射策通明者除吏。又修孔子庙以示尊师。他日,又幸国子监,亲临讲肄。且令皇太子及王侯之子,年可从师者,皆入学。可谓勤矣。然儒风不振,人才不出,何也?帝心尚佛,自天监改元,即不肉食,此躬行也,故特以美行兴学养士,故人不从其令而从其意。意乃身率,令乃文具。其後纲维不立,人纪胥废,国破身陨,为万世笑,盖始於此。人主心术所尚,可不慎哉!"
陈天嘉以後,稍置学官,虽博延生徒,成业盖寡。其所采掇,盖亦梁之遗儒。
後魏道武帝初定中原,始於平城立太学,置《五经》博士,生员千馀人。天兴二年,增国子、太学生员三千人。
帝问博士李光曰:"天下何物最善,可以益人神智?"对曰:"书籍。"帝曰:"书籍凡有几何?如何可集?"对曰:"自书契以来,世有滋益,以至於今,不可胜计。苟人主所好,何忧不集?"珪从之,命郡县大索书籍,送平城。又命集博士、儒生,比众经文字义类相从者凡四万馀字,号曰《众文经》。
明年,特改国子为中书学,立教授、博士。
太武始光三年,别立太学於城东。後徵卢元、高允等,令州郡各举才学,於是人多砥砺,儒术转兴。
孝文太和中,改中书为国子,又开皇子之学,建明堂、辟廱。及迁都洛阳,立国子、太学、四门小学。又诏求天下遗书,秘阁所无、有裨时用者,加以厚赏。
宣武时,复诏营国学,树小学於四门,大选儒生以为小学博士,员四十人。虽黉宇未立,而经术弥显。时天下承平,学业大盛,故燕、齐、赵、魏之间,横经著录,不可胜数。大者千馀人,小者犹数百。州举茂异,郡举孝廉,对扬王庭,每年逾众。正光三年,始置国子生三十六人。
齐时,师保疑丞皆赏勋旧,国学博士徒有虚名,唯国子一学,生徒数十人耳。胄子以通经进仕者,唯博陵崔子发、广平宋游卿而已。
周武帝保定三年,幸太学,以太傅、燕公于谨为三老而乞言焉。
天和元年,诏:"诸胄子入学,但束脩於师,不劳释奠。释奠者,学成之祭。自今永以为式。"
隋文帝开皇中,令国子寺不隶太常。自前代皆属太常也。
仁寿元年,诏:以天下学校生徒多而不精,唯简留国子学生七十人,太学、四门及州县学并废。前殿内将军河间刘炫上表切谏不听。又改国子为太学。
水心叶氏曰:"仁寿元年减国子学生,止留七十人,太学、四门、州县学并废。当时国子千数,则所散遣者数千万人,岂不骇动。虽有谏者,皆不听。史臣以为其暮年精华稍竭致然。时方遣十六使巡省风俗。而诏以为徒有名录,空度岁时,未有德为代范,才任国用,良由设学之理多而未精。至三年七月,下诏令州县搜扬贤哲,则云:'虽求傅岩,莫见幽人;徒想崆峒,未闻至道。惟恐商歌於长夜,抱关於夷门'。旨意恳切,且'限以三旬,咸令进路。徵召将送,必须以礼。'则所谓精华将竭、有所厌怠者亦未然。盖其心实谓空设学校,未足以得人耳。古之为教,使材者必由学,舜、周公之论是也。汉以後传经师章句而已,材者由於学则枉以坏,不材者由於学则揠以成。教之无本而不行,取之虽骤而不获。则学之盛衰兴废,盖未易言也。"
先公曰:"刘炫上表言学校不宜废,而帝不纳,由其不学故也。牛奇章不可辞其责矣。其後盗贼群起,经籍道息,而炫亦以饥死,哀哉。而水心乃以为帝心实谓空设学校,未足以得人材,然则废之诚是欤?"
炀帝即位後,开庠序,国子、郡县之学,盛於开皇之初。徵辟儒生,远近毕至,使相与讲论得失於东都之下,纳言定其差次以奏闻。於时旧儒多已凋亡,惟信都刘士元、河间刘光伯拔萃出类,学通南北,博及古今,後生钻仰。诸经议疏,搢绅咸宗师之。既而外事四夷,戎马不息,师徒怠散,盗贼群起,方领矩步之徒亦转死沟壑,经籍湮没於煨烬矣。
唐制:凡学六,皆隶於国子监:国子学,生三百人,以文武三品以上子孙若从二品以上曾孙,及勋官二品、县公、京官四品带三品勋封之子为之;太学,生五百人,以五品以上子孙、职事官五品期亲若三品曾孙,及勋官三品以上有封之子为之;四门学,生千三百人,其五百人以勋官三品以上无封、四品有封及文武七品以上子为之,八百人以庶人之俊异者为之;律学,生五十人,书学,生三十人,算学,生三十人,以八品以下子及庶人之通其事者为之。京都学生八十人,大都督、中都督府、上州各六十人,下都督府、中州各五十人,下州四十人,京县五十人,上县四十人,中县、中下县各三十五人,下县二十人。国子监生,尚书省补,祭酒统焉。州县学生,州县长官补,长史主焉。凡馆二:门下省有弘文馆,生三十人;东宫有崇文馆,生二十人。以皇缌麻以上亲,皇太后、皇大功以上亲,宰相及散官一品、功臣身食实封者、京官职事从三品、中书黄门侍郎之子为之。凡博士、助教,分经授诸生。未终经者无易业。凡生,限年十四以上,十九以下;律学十八以上,二十五以下。凡《礼记》、《春秋左氏》传为大经,《诗》、《周礼》、《仪礼》为中经,《易》、《尚书》、《春秋公羊传》、《榖梁传》为小经。通二经者,大经、小经各一,若中经二。通三经者,大经、中经、小经各一。通五经者,大经皆通,馀经各一。《孝经》、《论语》皆兼通之。凡治《孝经》、《论语》,共限一岁;《尚书》、《公羊传》、《榖梁传》,各一岁半;《易》、《诗》、《周礼》、《仪礼》,各二岁;《礼记》、《左氏传》,各三岁。学书,日纸一幅,间习时务策,读《国语》、《说文》、《字林》、《三苍》、《尔雅》。凡书学,《石经》三体限三岁,《说文》二岁,《字林》一岁。凡算学,《孙子》、《五曹》共限一岁,《九章》、《海岛》共三岁,《张邱建》、《夏侯阳》各一岁,《周髀》、《五经算》共一岁,《缀术》四岁,《缉古》三岁,《记遗》、《三等数》皆兼习之。旬给假一日。前假,博士考试,读者千言试一帖,帖三言,讲者二千言问大义一条,总三条通二为第,不及者有罚。岁终,通一年之业,口问十义大条,通八为上,六为中,五为下。并三下与在学九岁、律生六岁不堪贡者罢归。诸学生通二经、俊士通三经已及第而愿留者,四门学生补太学,太学生补国子学。每岁五月有田假,九月有授衣假,二百里外给程。其不帅教及岁中违程满三十日,事故百日,缘亲病二百日,皆罢归。既罢,条其状下之属所,五品以上子孙送兵部,准荫配色。每岁仲冬,州、县、馆、监举其成者送之尚书省。
高祖武德元年,诏皇族子孙及功臣子弟,於秘书外省别立小学。
太宗贞观五年以後,数幸国学。於门下别置弘文馆,於东宫置崇文馆,遂增创学舍一千二百间。国学、太学、四门亦增生员,其书、算各置博士,凡三百六十员。其屯营飞骑,亦给博士,授以经业。无何,高丽、百济、新罗、高昌、吐蕃诸国酋长,亦遣子弟请入国学。於是国学之内八千馀人。国学之盛,近古未有。
高宗龙朔二年,东都置国子监。明年,以书学隶兰台,算学隶秘阁,律学隶详刑。
上元二年,加试贡士《老子》策,明经二条,进士三条。国子监置大成二十人,取已及第而聪明者为之。试书日诵千言,并日试策,所业十通七,然後补其禄俸,同直官。通四经业成,上於尚书吏部试之,登第加一阶放选。其不第即习业如初,三岁而又试,三试而不中第,从常调。武后圣历二年,凤阁舍人韦嗣立上言:国家自永淳以来,二十馀载,国学废散,胄子衰缺,时轻儒学之官,莫存章句之选。入垂拱已後,文明在辰,盛典鸿休,日书月至,因藉际会,入仕尤多。陛下诚能下明制,发德音,广开庠序,大敦学校,三馆生徒,即令追集。王公以下子弟,不容别求仕进,皆入国学,服膺训典。崇饰馆庙,尊尚儒师,则四海之内靡然向风矣。
中宗神龙二年,敕学生在学,各以长幼为序。初入学,皆行束脩之禮,禮於師国子、太学各绢三疋,四门学绢二疋,俊士及律、书、算学、州县各绢一疋,皆有酒脯。其束脩,三分入博士,二分助教,又每言國子監所管學生國子監試州縣学生当州试,并选艺业优长者为试官,仍长官监试。
洪氏《容斋随笔》曰:"《唐六典》:'国子生初入,置束帛一篚、酒一壶、脩一案,为束脩之礼。太学、四门、律学、书学、算学皆如国子之法。其习经有暇者,命习隶书,并《国语》、《说文》、《字林》、《三苍》、《尔雅》,每旬前一日,则试其所习业。'乃知唐世士人多工书,盖在六馆时,以为常习。其《说文》、《字林》、《苍》、《雅》诸书,亦欲贵以结字合於古义,不特铨选之时,方取楷书遒美者也。束脩之礼乃於此见之。《开元礼》载:皇子束脩,束帛一篚五疋,酒一壶二斗,脩一案三脡。皇子服学生之服,至学门外,陈三物於西南,少进曰:'某方受业於先生,敢请见。'执篚者以篚授皇子,皇子跪,奠篚,再拜,博士答再拜,皇子还避,遂进跪取篚,博士受币,皇子拜讫,乃出。其仪如此,州县学生亦然。"
诏宗室三等以下、五等以上未出身,愿宿卫及仕国子生,听之。其学业成而堪贵者,宗正寺试,送监举如常法。三卫番下日,愿入学者,听附国子学、太学及律馆习业。蕃王及可汗子孙愿入学者,附国子学读书。
玄宗开元五年,始令乡贡明经、进士见讫,国子监谒先师,学官开讲问义,有司为设食,清资五品以上官及朝集使皆往阅礼焉。
七年,又令弘文、崇文、国子生季一朝参。又敕州县学生年二十五以下、八品子若庶人以二十一以下,通一经及未通经而聪悟有文词、史学者,入四门学为俊士。即诸州贡举省试不第,愿入学者听。
开元十一年,上置丽正书院,聚文学之士。秘书监徐坚、太常博士会稽贺知章等,或脩书,或侍讲,以张说为脩书使以总之。有司供给优厚。中书舍人陆坚以为此属无益於国,徒为靡费,欲悉奏罢之。张说曰:"自古帝王於国家无事之时,莫不崇宫室,广声色。今天子独延礼文儒,发挥典籍,所益者大,所损者微。陆子之言,何不达也。"上闻之,重说而薄坚。
帝爱郑虔之材,欲置左右,以其不事事,更为置广文馆,以虔为博士。虔闻命,不知广文曹司何在,诉宰相。宰相曰:"上增国学,置广文馆以居贤者,令後世言广文博士自君始,不亦美乎?"虔乃就职。久之,雨坏庑舍,有司不复脩完,寓治国子馆,自是遂废。
天宝十二载,敕天下罢乡贡举人不由国子及郡县学者,勿举选。
十四年,复乡贡。
代宗广德二年,诏曰:"古者设太学,教胄子,虽年榖不登,兵革或动,而俎豆之事不废。顷年戎车屡驾,诸生辍讲,宜追学生在馆习业,度支给厨米。"
萧昕时为国子祭酒,建崇太学以树教本。帝悟其言,诏群臣有籍於朝及神策六军子弟肄业者,听补生员。
二月,释奠於国子监,命宰相帅常参官,鱼朝恩率六军诸将往听讲,子弟皆服朱紫为诸生。朝恩既贵显,乃学讲经为文,仅能执笔、辨章句,遽自谓才兼文武,人莫敢与之抗。
国子监成,以鱼朝恩行内侍监、判国子监事。中书舍人常衮言:"成均之任,当用名儒,不宜以宦者领之。"不听。命宰相以下送朝恩上。
先公曰:"先王之礼,受成献馘於学,汉期门、羽林之士悉通一经,然则释奠讲经,宰相帅常参官、武臣率六军诸将往听,未为失也。而鱼朝恩判监事则非也。以薰腐之馀而列之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之上,岂惟章甫逢掖羞之,介胄之夫亦以为辱矣。"
德宗贞元六年,时弘文、崇文生未补者,务取阙员以补,速於登第,而用荫乖实,至有假市门资、变易昭穆及假人试艺者。乃诏宜遽式考试,假代者论如法。
归崇敬为国子司业,皇太子欲临国学行齿胄礼。崇敬以学与官名皆不正,乃建议:"古天子学曰辟廱,以制言之,壅水环缭如璧然;以谊言之,以礼乐明和天下云尔。在《礼》为泽宫。故前世或曰璧池,或曰璧沼,亦言学省。汉光武立明堂、辟廱、灵台,号'三廱宫'。晋武帝临辟廱,行乡饮酒礼,别立国子学,以殊士庶。永嘉南迁,惟有国子学。隋大业中,更名国子监。今声名之盛,辟廱独阙,请以国子监为辟廱省。祭酒、司业之名,非学官所宜。业者,栒偹大板,今学不教乐,於义无当。请以祭酒为太师氏,位三品;司业为左师、右师,位四品。近世明经,不课其义,先取帖经,颛门废业,传授义绝。请以《礼记》、《左氏春秋》为大经,《周官》、《仪礼》、《毛诗》为中经,《尚书》、《周易》为小经,各置博士一员。《公羊》、《榖梁春秋》共准一中经,通置博士一员。博士兼通《孝经》、《论语》,依章疏讲解。德行淳洁、文词雅正、形容庄重可为师表者,委四品以上各举所知,在外给传,七十者安车蒲轮敦遣。国子、太学、四门、三官,各立《五经》博士,品秩、生徒有差。旧博士、助教、直讲、经直、律馆算馆助教,请皆罢。教授法:学士谒师,贽用腶脩一束,酒一壶,衫布一裁,色如师所服。师出中门,延入、与坐,割脩〈奭斗〉酒,三爵止。乃发箧出经,抠衣前请,师为说经大略,然後就室。朝晡请益。师二时堂上训授道义,示以文行忠信、孝弟睦友。旬省,月试,时考,岁贡,视生徒及第多少为博士考课上下。有不率教者,檟楚之,国子移礼部,为太学生;太学又不变,徙之四门;四门不变,徙本州之学;复不变,繇役如初,终身不齿。虽率教,九年学不成者,亦归之本州。礼部考试法:请罢帖经。於所习经问大义二十而得十八,《论语》、《孝经》十得八,为通;策三道,以本经对,通二为及第。其孝行闻乡里者,举解具言,试日义阙一二,许兼收焉。天下乡贡如之。习业考试,并以明经为名,得第授官,与进士同。"有诏尚书省集百官议。皆以习俗久,制度难分明,省禁非外司所宜名,《周官》世职者称氏,国学非世官,不得名辟廱省、太师氏。大抵惮改作,故无施行者。
宪宗元和二年,置东都监生一百员。自天宝後,学校益废,生徒流散。永泰中,虽置西监生,而馆无定员。於是始定生员:西京国子馆生八十人,太学七十人,四门三百人,广文六十人,律馆二十人,书、算馆各十人。东都国子馆十人,太学十五人,四门五十人,广文十人,律馆十人,书馆三人,算馆二人而已。
韩愈《复请国子监生徒疏》曰:"国家典章,崇重庠序。近日趋竞,未复本原,至使公卿子弟,耻游太学,工商凡冗,或取上庠。今圣道大明,儒风复振,恐须革正,以赞鸿猷。今请国子馆并依《六典》,其太学馆量许取常参官八品以上子弟充,其四门馆亦量许取无资荫有才业人充。如有资荫不补学生应举者,请礼部不在收试限,其新补人有冒荫者,请牒送法司科罪。缘今年举期已近,伏请去上都五百里内,特赐非时收补;其五百里外,且任乡贡,至来年春,一时收补。其厨粮度支,先给二百七十四人,今请准新补人数,量加支给。"又《论新注学官牒》:"准今年赦文,委国子祭酒选择有经艺、堪训导生徒者,以充学官。近年吏部所注,多循资叙,不考艺能,至今生徒不自劝励。伏请非专通经传、博涉坟史,及进士、《五经》诸色登科人,不以比拟。其新授官,上日必加研试,然後放行。上以副圣朝崇儒尚学之意。"
文宗太和七年赦节文:"应公卿士族子弟,取来年正月已後,不先人国学习业者,不在应明经、进士之限。"
武宗会昌五年制:"公卿百官子弟,及京畿内士人寄客修明经、进士业者,并隶名太学。外州寄士人并隶名所在官学。"
咸通中,刘允章为礼部侍郎,请诸生及进士第并谒先师,衣青衿、介帻,以还古制。又建言:"群臣输光学钱治庠序,宰相五万,节度使四万,刺史万。"诏可。
梁开平三年,国子监奏:"修建文宣王庙,请率在朝及天下见任官俸钱,每贯克留一十五文。"
後唐天成三年正月,中书门下奏:"伏以祭酒之资,历朝所贵,爰从近代,不重此官。况属圣朝,方勤庶政,须弘雅迫,以振儒风。望令宰臣一员兼判国子祭酒。"敕:"宜令宰臣崔协兼判。"其年八月十一日,宰臣兼判国子祭酒崔协奏:"请国子监每年秪置监生二百员,候解送至十月三十日满数为定。又请颁下诸道州府,各置学官。如有乡党备谙、文行可举者,录其事实申监司,方与解送。但一身就业,不得影庇门户。兼太学书生,亦依此例,不得因此便取公牒,辄免本户差役。又每年於二百人数内,不系时节,有投名者,先令学官考试,校其学业深浅,方议收补姓名。"敕:"宜依。"
五年正月五日,国子监奏:"当监旧例,初补监生有束脩錢二千,及第後光学钱一千。窃缘当监诸色举人及第後,多不於监司出给光学文钞,及不纳光学钱,祗守选限,年满便赴南曹参选。南曹近年磨勘选人,并不收竖监司光学文钞为凭。请自今後欲准往例,应色举人及第後,并先於监司出给光学文钞,并纳光学钱,等各有所业等第,以备当监逐年公使。"奉敕:"宜准往例,自今後凡补监生,须令情愿於监中修学,则得给牒收补,仍据所业次第,逐季考试申奏。如收补年深未闻艺业,虚沾补牒不赴试期,亦委监司具姓名申奏。"
按:五代弊法,凡官府公使钱,多令居官者自出其费,宰相则有光省钱,御史则有光台钱,至於监生亦令其出光学钱,则贫士何所从出?既徵其钱,复不蠲其役,待士之意,亦太薄矣。然史所言,多有未曾授业辄取解送者,往往乱离之际,其居学者亦皆苟贱冒滥之士耳。
●卷四十二 学校考三
○太学
宋初,增修国子监学舍(周显德二年,以天福普利禅院建国子监),修饰先圣十哲像,画七十二贤及先儒二十一人像於东西廊之板壁。
太祖皇帝开宝八年,国子监上言:"生徒旧数七十人,先奉诏令分习《五经》,内有系籍而不至者,又有住京进士、诸科,常赴讲席。缘监生元有定数,欲以在监习业之人补充生徒。"诏:"令元系籍而听习不阙,得于秋试;系籍而不至者,听於本贯请。其未入於籍而听习者,或有冠裳之族不居乡里,令补监生之阙。"
仁宗庆历二年,天章阁侍讲王洙言:"国子监每科场诏下,许品官子弟投保官家状量试艺业,给牒充广文、太学、律学三馆学生,多或致千馀人。即随秋试召保取解,及科场罢日,则生徒散归,考官倚席,若此但为游士寄应之所,殊无国子肄习之法。居常讲筵无一二十人听讲者。欲望自今应国子监,每遇科场敕下,授纳取解家状日己前,须实曾附本监听学满五百日者,许投状。令本授官取文簿勘会诣实,依例召京朝官委保,方得取应。每十人之中,与解三人。其未系监生欲求试补者,亦不限时月投状试业收补。每日讲筵应系听读生徒,并於本授业学官前亲书到历。如遇私故出入,或疾告、归宁,并具状给假。若满周年不来参假者,除落名籍。"事下国子监,本监请:"自今试补学生听读五百日,方许取解;已得国学文解省试下者,止听读一百日,许再请解。又国子监除七品以上子孙,许召保官试补外,八品以下至庶人子弟,例不收补,以此每遇科场,多有冒称品官子孙,难以详别,或兴词诉。请仿唐制,立四门学,以八品以下至庶人子孙,补充学生。自今每岁一补试,差学官锁宿、封弥,精加考校,取文理稍通者具名闻奏,给牒收补。内不合格者,且令理日依旧听读,後次与试。若三试不中,不在试补之限。"从之。四月,诏国子监、太学、天下州县学生,更不立听读日限,以谏官余靖极言其非便故也。
按:古人所谓中年考校,九年大成者,进德修业之事也。至汉人之补博士弟子员,则只限以通一经,而後授之官。唐人之法尚彷佛如此。至宋熙、丰後立三舍之法,则不过试之以浮靡之文,而诱之以利禄之途。然明经而必至於通一艺,试文而必至於历三舍,皆非旦暮可就,故国家虽未尝严其法制、稽其去留,而为士者,内耻於习业之未精,外诱於荣途之可慕,其坐学之日自不容不久。今庆历之法,所谓习业者,虽有讲肄听读,而未尝限以通经之岁月;所谓荣途者,止於拔解赴省,而未尝别有优异之捷径。此所以科场罢日,则生徒散归,讲官倚席,虽限以听学之岁月,而不能强其久留,反以淹滞为困,故不久而遂废也。
庆历三年,立四门学,以士庶子弟为生员。四年,判国子监王拱辰等言:"首善自京师,汉太学二百四十房,千八百馀室,生徒三万人。唐学舍亦千二百间。今国子监才二百楹,不足以容学者,请以锡庆院为太学。"从之。明年,三司言,更造锡庆院乏财费多,而虏使锡宴之所不可阙,乃复以太学为锡庆院。
皇祐末,以胡瑗为国子监讲书,专管句太学。数年,进天章阁侍讲,犹兼学正。其初人未甚信服,乃使其徒之已仕者盛侨、顾临辈分治其事,又令孙觉说《孟子》,中都士人稍稍从之。一日,升堂讲《易》,音韵高朗,指意明白,众方大服。然在列者皆不喜,谤议蜂起。瑗不顾,强力不倦,以卒有立。迨今三十馀年,犹用其规模不废。瑗在学时,每公私试罢,掌仪率诸生会於首善,令雅乐歌诗,乙夜乃散。诸斋亦自歌诗,奏琴瑟之声彻於外。瑗在湖学,教法最备。始建太学,有司请下湖学取瑗之法以为太学法,至今为著令。
神宗熙宁元年,增太学生员,庆历中尝置内舍生二百人,至是又增置一百,寻诏九百人为额。
四年,侍御史邓绾言:"国家治平百馀年,虽有国子监,仅容释奠斋庖,而生员无所容。至於太学,未尝营建,止假锡庆院廊庑数十间,生员才三百人。请以锡庆院为太学,仍修武成王庙为右学,上以拟三王四代胶、庠、序、学东西左右之制,下则无後於汉、唐生员学舍之盛。"乃诏尽以锡庆院及朝集院西庑建讲书堂四。诸生斋舍、官掌事者直庐略具,而太学栋宇始仅足用。自主判官外,益至直讲,总而为十员,率二员共讲一经,委中书选差,或主判官奏。生员釐为三等:初入学为外舍,外舍升内舍,内舍升上舍。上舍员以百,内舍二百,外舍不限员。各以其经从所讲官受学,月考试举业,优等上中书。其正、录、学谕,以上舍生为之,经各二员;学行卓异者,主判、直讲复保上中书审察,奏除官。先有职掌者,己受官,仍与旧职,俟直讲、教授有阙,次第选用。
议学校贡举(见《举士门》)
初,苏颂子嘉在太学,颜复尝策问王莽、後周变法事,嘉极论为非,在优等。苏液密写以示曾布曰:"此辈唱和,非毁时政。"布大怒,责张琥曰:"君为谏官判监,岂容学官与生徒非毁时政而不弹劾。"遂以告安石。安石大怒,遂逐诸学官,以李定、常秩同判监,选用学官,非执政所喜者不与。陆佃、黎宗孟、叶涛、曾肇、沈季良与选,季良,安石妹婿;涛,其侄婿;佃,门人;肇,布弟也。佃等夜在安石斋授口义,旦至学讲之,无一语出己。其设三舍,皆欲引用其党耳。
八年,颁王安石《诗》、《书》、《周礼义》於学。(详见《举士门》)
太学安惇等已升上舍,皆特免解。其自发解者,即免礼部试。时三舍未有推恩定法,故特降命也。
仁宗时尝置武学,既而中辍,至是复置,寻诏生员以百人为额。又置律学,置教授四员。
公试,习律令生员义三道,习断案生员一道,刑名五事至七事。私试,义二道,案一道,刑名五事至三事。
元丰二年,颁《学令》:太学置八十斋,斋容三十人。外舍生二千人,内舍生三百人,上舍生百人,总二千四百。月一私试,岁一公试,补内舍生;间岁一舍试,补上舍生。封弥、誊录如贡举法。而上舍试则学官不与考校。公试,外舍生入第一、第二等,参以所书行艺与籍者,升内舍;内舍试入优、平二等,参以行艺,升上舍。上舍分三等:俱优为上,一优一平为中,俱平若一优一否为下。上等命以官,中等免礼部试,下等免解。学正增为五人,学录增为十人,学录参以学生为之。
太学生虞蕃讼学官升舍偏曲,下御史台核实,何正臣请置狱,辞所及虽非蕃所尝言者,皆得究治。於是追逮遍四方,逾年狱始成。判监李季长坐受学生竹簟、陶器,削职停官。判监黄履失察,陈襄受请,皆降罚。直讲王沇之削籍,太常丞余中贬秩,皆有赇也。
又诏岁赐缗钱至二万五千。又益郡县田租、屋课、息钱之类,以为学费。
学制所言,国子监以国子名,而实未尝教养国子。乃诏许清要官亲戚入监为国子生听读,额二百人。仍尽以开封府解额归诸太学,其国子生解额,以太学分数取之,毋过四十人。
七年,用司业朱服言,四方来试礼部者,虽不籍於太学,或有显过,若造飞语谤朝政,许监官以闻,用学规殿罚。
按:子产不以郑人议执政之然否而毁乡校,盖以学校所以来公论也。今熙宁之建太学,苏嘉言变法事忤介甫,则学官并坐其罪,而改用李定、常秩之徒,试文则宗新经,策时务则夸新法。今又立飞语谤朝政者以学规殿罚之条。则太学之设,乃箝制罗织之具耳,以是为一道德,可乎?
哲宗元祐六年,岑象求等言:"国学设师生而禁其谒见,无从叩问。"礼部详度,许从长贰请益,仍立讲训考课之式。私试既不锁宿,则是日讲说亦不废。
七年,置广文馆解额。先是,开封解额稍优,四方士子多冒畿县户以试。又有隶太学不及一年,不该解试者,亦往往冒户。礼部案旧制,凡试国子监者,先补中广文馆生,乃得以牒求试。遂依效其法,立广文馆生二千四百员。除开封府元解百人则许自试,其尝拨取诸科二百、国子额四十,通二百四十人者,今皆取诸开封府以为本馆解额。遇科场年试补馆生,中者执牒诣国子监验试。凡试者十人取一,开封考取亦如其数。试者不及千人,即以率减取,仍严禁重试。礼部言:"国子生应解己有定额在法,试者满百人,即如额取二十人,若不满百,与国子混试通取,以元祐五年计之,凡五人有奇而解一人。"诏:"自今太学及国子生发解,并以是年分数准取。"帝既亲政,群臣多言元祐所更学校科举制度非是。帝念宣仁保祐功久,不许改。至是议者益多。监察御史郭知章言:"先帝立三舍法,以岁月稽其行实,故入上舍而中上等者,得不经礼部试,特命以官。责备而持久,故其得也难,自元丰以来,应格特命官者,林自一人而己。诱进激劝,莫善於此。元祐新令,遂罢推恩之制。宜复元丰法,以广乐育之德。"知章又请三学补外舍生,依元丰令一岁四试。皆从之。罢五路经历通礼科。太学生中上舍者,悉用元丰制推恩,上等即该注官者,岁毋过二人;免礼部试者,每举五人而止;免解试者二十人而止。仍计数对除省试发解额,其元祐法勿用。诸三舍升补等法,悉推行旧制。苟合增损,即条具以闻。
绍圣元年,国子监奏罢广文馆发解,其额本取之开封府、诸科及国子,悉复还之。凡学生自外路参假及新补中未该拨填入学者,权附国子监别号试,取一次。
诏五路礼部奏名额,以十分之三与府、监,诸路进士通取二分,合五路通取,馀五分监自取。罢《春秋》科。
元符元年,诏以命官人许为国子生,毋过四十人。凡试,优取《二礼》,两经许占全额之半,而以其半及他经。复置《春秋》博士,崇宁间复罢之。
徽宗崇宁元年,命将作少监李诫,即城南门外相地营建外学,是为辟廱。蔡京又奏:"古者国内外皆有学,周成均盖在邦中,而党庠、遂序则在国外。臣亲承圣诏,天下皆兴学贡士,即国南建外学以受之,俟其行艺中率,然後升诸太学。凡此圣意,悉与古合。今上其所当行者:太学专处上舍、内舍生,而外学则处外舍生。太学上舍本额一百人,内舍二百人,今贡士盛集,欲增上舍至二百人,内舍六百人,外舍三千人。外学为四讲堂、百斋,斋列五楹,一斋可容三十人。士初贡至,皆入外学,经试补入上、内舍,始得进处太学。太学外舍,亦令出居外学。俟学成奏行之。其敕、令、格、式,悉用太学见制。国子祭酒总治学事。外学官属,司业、丞各一人,稍减太学博士、正、录员归外学,仍增博士为十员,正、录为五员,学士充学谕者十人,直学二人。俟贡士至为之。"置诸王宫大、小学教授,立考选法。
诏取士皆从学校、三舍,废科举法(见《举士门》)。
内侍刘公度、郑禄肄业国庠,文粗可采,特减磨勘以旌之。
令学生实非资问辄见师长,因而干请,用学规极等罚之。凡奉祠及仕而解官或待次,悉许入内、外学。任子不系州土,随所寓入学,仍别斋居处,别号试考。曾升补三舍生,後从献助得官,其入学视任子法。
大观三年,提举淮东常平徐畈言:"荫补入官人须隶学及一年,不犯上三等罚,方许就铨试;尝再入等,即免铨试。公、私试尝为第一人,比铨试推恩。"从之。
政和七年,臣僚言:"进士之中铨格者,每一百人而得占注优恩不过五七人,去年中、上二等皆阙不取。今取隶学国子试格,用之铨法,五年而得上二等优恩者二百四十人,免试者尚在其外。是荫补隶学者,优於累试得第之人。"诏在学尝魁一试者,许如旧恩,馀止令免试注官。
钦宗靖康元年,右谏议大夫杨时言:"王安石著为邪说,以涂学者耳目,使蔡京之徒,得以轻费妄用,极侈靡以奉上,几危宗社。乞追夺安石王爵,毁去配飨之像,使邪说淫乱不能为学者惑。"诏:"王安石从祀孔子庙廷,礼部其改位置在郑康成以下。"
御史中丞陈过庭言:"《五经》义微,诸家因而异见,所不能免也。以所是者为正,所否者为邪,此乃一偏之大失也。顷者指苏轼为邪学而加禁切,己弛其禁,许采其长而用之,实为通论。祭酒杨时矫枉太过,复诋王氏以为邪说,此又非也。诸生习用王学,率众见时而诋詈之,时引避不出,乃得散退。斋生又自互党王、苏,至相追击,附从者纷纷。凡为此者,足以明时之不能服众也。"诏时罢兼祭酒。
正言崔鶠言:"近诏谏臣直论得失,以求实是,陛下求治切矣。然数千年来,王公卿相及居要路者,皆自蔡京出,则安有实是闻於陛下乎?且举冯澥所上之言曰:'士无异论,太学之盛也。'此奸言也。昔王安石斥除异己,名臣如韩琦、司马光辈既以异论逐,而其所著《三经》之说,士子宗之者得官,不用者黜落,则天下靡然,无一人敢可否矣。陵夷以至大乱,则无异论之祸也,尚敢为此荧惑也乎?其言曰:'崇宁以来,博士各徇其党,而言皆偏异,附王学则诋元祐之文,附元祐则诮王氏之说。'此犹欺罔也。此时士夫岂有敢学元祐百诋王氏者乎?自京贼用事,借学法以钳士人,如用军法以胁卒伍,大小相制,内外相辖,一有异论,则学官亦皆黜废矣。此非徒劫持学校也,疑有异论则己过且暴闻焉尔。而何博士先生稍敢诮诋王氏乎?前日博士讲解具在,取而覆视,则澥之诞信见矣。至如苏轼、黄庭坚之文集,范镇、沈括之杂说,或记祖宗典故,或载名臣谈论,虑其鉴照己罪,一切禁锢,严刑重赏,使不敢藏,则其禁异亦已极矣,而元祐能与王氏两立乎?其欺罔亦已甚矣。"
律学 熙宁六年,置教授四员,凡命官学人皆得自占入学,举人须命官二员任其平素。先入学听读而後试补。习断案,人试案一道;习律令,人试大义五道。月一公试,三私试。
需用古今刑书,许於所属索取。凡朝廷新颁条令,刑部画日关送。
算学 崇宁三年立。其业以《九章》、《周髀》及假设疑数为算问,仍兼《海岛》、《孙子》、《五曹》、《张邱建》、《夏侯阳》算法,并历算、三式、天文书为本科。本科外,人占一小经,愿占大经者听。公私试、三舍法略如太学。上舍三等推恩,以通仕、登仕、将仕郎为次。
容斋洪氏《随笔》曰:"大观中,置算学如庠序之制。三年三月,诏以文宣王为先师,兖、邹、荆三国公配飨,十哲从祀,而列自昔著名算数之人绘像於两廊,加赐五等之爵。於是中书舍人张邦昌定其名:风后、大桡、隶首、容成、箕子、商高、常仆、鬼臾区、巫咸九人封公,史苏、卜徒父、卜偃、梓贞、卜楚邱、史赵、史墨、禆灶、荣方、甘德、石申、鲜于妄人、耿寿昌、夏侯胜、京房、翼奉、李寻、张衡、周兴、单颺、樊英、郭璞、何承天、宋景业、萧吉、临孝恭、张胄玄、王朴二十八人封伯,邓平、刘洪、管辂、赵达、祖冲之、殷绍、信都芳、许遵、耿询、刘焯、刘炫、傅仁均、王孝通、瞿昙罗、李淳风、王希明、李鼎祚、边冈、郎僟、襄楷二十人封子,司马季主、洛下闳、严君平、刘徽、姜岌、张邱建、夏侯阳、甄鸾、卢太翼九人封男。考其所条具,固有於传记无闻者,而高下等差,殊为乖谬。如司马季主、严君平止於男爵,鲜于妄人、洛下闳同定《太初历》,而妄人封伯,下闳封男,尤可笑也。十一月,又改以黄帝为先师云。"
书学 篆、隶、草三体字,《说文》、《字说》、《尔雅》、《博雅》、《方言》五书,仍兼通《论语》《孟子》义,愿占大经者听。三舍试补、升降略同算学法,推恩差降一等。
画学 曰佛道、人物、山水、鸟兽、花竹、屋木。以《说文》、《尔雅》、《方言》、《释名》教授。《说文》则令篆字,著音训,馀书皆设问答,以所解义,观其能通画意与否。仍分士流、杂流,别其斋以居之。士流兼习一大经一小经,杂流则诵小经或读律。考画文等,以不仿前人,而物之情态、形色俱若自然,笔韵高简为工。三舍试补、升降以及推恩略同书学。惟杂流授官,止自三班借职以下三等。
医学 初隶太常寺,神宗时置提举判局,始不隶太常。亦置教授一员,翰林医官以下与上等学生及在外良医为之。学生常以春试,取三百人为额,三学生愿预者听。仿三学之制,立三舍法,为三科以教诸生。有方脉科、针科、疡科。方脉以《素问》、《难经》、《脉经》为大经,《病源》、《千金翼方》为小经。考察升补等略如诸学之法,其选用最高者为尚药医师以次医职,馀各以等补官,为本学博士、正、录及外州医学教授云。
小学(见《童科门》)
高宗建炎初,诏即驻跸所置国子监,立博士二员,以随驾之士三十六人为监生。
国子监生员皆胄子也。旧制,行在职事官同姓缌麻亲、釐务官大功亲,听补试入学,每三年科场举三人取一,若未补中则七人取一。然太学生皆得以公私试积校定分数升舍,惟国子生以父兄嫌,但寄理而已,须父兄外补,乃移入太学而得升。
绍兴八年,叶林上书言:"西汉夺於大盗,天下非汉有矣,光武起於河朔,五年而建太学。西晋灭於狂胡,天下非晋有矣,元帝兴於江左,一年而建太学。光武时十分天下有其四,元帝时十分天下有其二,然二君急於教养,未尝以恢复为辞,馈饷为解。我宋以儒立国,垂二百年,懿范闳规,非汉、晋比也。""今中兴圣祚驻跸东南,百司庶府,经营略备,若起太学,计官吏、生徒姑养五百人,不过费陛下一观察使之月俸。愿谋之大臣,咨之宿学,亟复盛典以昌文治。"而廷臣皆曰:"若仿元丰则军食未暇而削弱,非礼也。请徐议之。"
十三年,始建太学,置祭酒、司业各一员,博士三员,正、录各一员,养士七百人:上舍生三十员,内舍生百员,外舍生五百七十员。凡诸道住本贯学满一年,三试中选,不犯第三等已上罚,或虽不住学,而曾两预释奠及齿於乡饮酒者,听取应充弟子员。是岁秋季始开补,就试者五千人。自後春秋两补。三舍旧法凡四百十条,绍兴重修,视元丰尤密。诸斋长、逾月书学生行艺於籍(行谓帅教不戾规矩,艺谓治经程文),每季终论可选者考於学谕(仲月後入学者,次季选考),十日考於学录,二十日考於学正,三十日考於博士,四十日考於长贰,岁终校定(三经季选者准此校定,至升补日,展一季)。外舍百人内舍三十人注於籍(如逐舍与校定生不满元额,即计分数取)。内舍仍分优、平二等,於次年六月以前闻奏。诸补内舍附公试,以外舍上二等同考选,簿参定,若簿内所选者,据阙升补(阙多就试人少者,以就试人所为率,不得过一分五釐;上舍准此,不得过三分。若簿未成,其合理升补年月听以试中日为始。即试虽入上二等而考选不预者,候补一岁。私试入三等及不犯三等已上罚,或预选而试不入上二等者,候再试。入三等已上听补)诸补上舍,以间岁九月五日锁院(发解年,候试毕,别为一甲附试),考校合格,分优、平二等奏号,长贰同拆号。官入院以所奏行艺参定,俱优为上,一优一平为中,俱平或一优一否为下(否谓已经三季已上选,或校考不预闻奏,而试入优等,及有优等校定而试不入等者)。注籍讫,具名闻奏。上等命以官,中等免省,下等免解。中、下等补及一年,并申尚书礼部(若下等自该免解,及已经免解而再该免者,即与免省。其不自该免者许再试。入优与升等)。
王〈日奐〉知临安府,括民间冒占白地钱,岁入十二万缗有畸,为太学养士之费。
十八年,诏太学在籍外舍生,若入学已及五年不预校定及不曾请到国学解,或不曾公试入等,自绍兴十九年为始,岁终检校除籍,免请本州公据,止召本学生二员委保再补。以後岁终,依此检校。
权礼部侍郎陈诚之言:"国庠立额不为不广,然有待阙之士者,臣尝得其说矣。京师视四方为甚远,非身隶业上庠者不能取应,其请假归省即就乡举,故额常有馀。今首善之地,江、浙土人便於往来,一补中外舍,即无假满不参之人,故未尝有阙,後来之士将何以待之。国子监勘会,昨京师上庠外舍生以二千人为额,自来未尝满额。盖缘四方士人请假归乡,道途既远,往往止就乡举;又旧法,或三经试而不与升补,或两经试而曾犯规罚,自有除籍之法,所以阙额周流,源源不塞。今来上庠见以一千人为额,江、浙土人往还既无告假逾限除籍之虑,得以故作规避,占据学籍,使有司补试不行,有妨後进。"故有是命。
按:自崇、观以来,三舍之法大备,议者病其立捷径之涂,长奔兢之风。然观此疏,则知当时尚有参假而归,复取乡举者。如後来之法,以资望言则舍选尊而乡举卑,以名额言则舍选优而乡举窄,盖未尝有以太学生退就乡举者。非惟国家无此法,而士亦决不肯辞尊而居卑,舍优而就窄矣。
二十七年,诏自今以春季放补,省试年即以孟夏,立为定制。
孝宗隆兴元年,始三岁一补。
太学遇覃恩,旧无免解法,帝始创行之,自是为例,省额增数十人。
乾道二年诏:下省并曾请举赴补人,以太学遇省阙额收补,额外勿增。在朝清要官期亲许牒子弟作待补国子,别号考校。如太学生遇有期亲任清要官,更有国子生,不预校定、外补及差职事,惟得赴公试、私试,科举则混试焉。旧公、私试皆学官主之,自淳熙後公试仍锁院,降敕差官,学官不预。
太学补弟子员,故例,每三岁科举後,朝廷差官锁院,凡四方举人皆得就试,取合格者补入之,谓之混补。淳熙後朝议以就试者多,欲为之限制,乃立待补之法,诸路漕司及州、军,皆以解试终场人数为准,每百人而取六人许赴补试,率以开院後十日揭榜。然远方士人多不就试,则为他人取其公据代之,冒滥滋甚。庆元中遂罢之。嘉泰二年,复行混补,就试者至三万七十馀人,分六场、十八日引试云。
三年,黄伦以两优释褐,自绍兴建学,至是始有两优,用崇宁恩例,授承务郎国子录。
《朝野杂记》:"旧制,太学上舍生积校已优而舍试又入优等者,就化原堂释褐,号释褐状元,例补承事郎、太学正录。淳熙初,郑鉴自明由此选,不四年而为著作郎,补郡。自明数言事,上甚喜,久而稍厌之。六年,刘纯叟尧夫复以解褐除国子正。时王仲行为兵部尚书,奏言:'今两优释褐,初授京秩即授学官,视状元、制科恩数过之,事理不当,乞先与外任。'时知滁州张商卿亦言:'今中上舍为学官,不数年便可作监司、郡守,狱讼财赋非所素习,岂能保其不谬,乞先注职官。'上然之。十月丙申,诏与殿试第二人恩例。"
光宗绍熙三年,礼部侍郎倪思请混补以徕多士。诏两省、台谏可否。於是吏部尚书赵汝愚等合奏曰:"伏奉诏书,讲论混补之法,盖有根本之论。稍师古始而言,我国家恢儒右文,列圣一揆,内自京师,外至郡县,皆有学,庆历以後,文物彬彬,几与三代同风。迨至崇、宁,创行舍法,诚得党庠遂序之遗意。故一时学者粗知防检,非冠带不敢行於道路,遇乡曲之长及学校之职事,则敛容而避之,习俗诚美矣。而其失也,在於专习经义,崇尚老、庄,废黜《春秋》,绝灭史学。又罢去科举,遂使寒畯之士,进取无他涂,事理俱违。旋行废革。炎祚中兴,始建太学於行都,行贡举於诸郡。然奔竞之风胜,忠信之俗微,亦惟荣辱升沈,皆不由乎学校,至於德行道艺,惟取决於糊名,苟为雕篆之文,无复进修之志,视庠序如传舍,目师儒如路人,季考月书,尽成文具。臣请远稽古制,近酌时宜,不烦朝廷建官,不劳有司增费,惟重教官之选,仍假守贰之权,仿舍法以育才,因大比而取士,考终场之数,定所贡之员,期以次年,试於太学。庶几士修实行,不事虚文,渐复淳风,仰裨大化,有三舍之利而无三舍之害。其诸州教养、课试、升贡之法,下有司条上。"思议遂寝。时朱熹门人或问三舍法如何,熹曰:"欠去根头理会,若太学无非望之恩,又於乡举额窄处增之,则人自安乡里矣。"
朱子《学校贡举私议》曰:"学校必选实有道德之人使为学官,以来实学之士,裁减解额、舍选谬滥之恩,以塞利诱之涂。盖古之太学,主於教人而因以取士,故士之来者为义而不为利。且以本朝之事言之,如李僠所记元祐侍讲吕希哲之言曰:'仁宗之时,太学之法宽简,国子先生必求天下贤士真可为人师者,就其中又择其尤贤者如胡翼之之徒,使专教导规矩之事。故当是时,天下之士不远万里来悦师之,其游太学者端为道艺,称弟子者中心悦而诚服之。'盖犹有古法之遗意也。熙宁以来,此法浸坏,所谓太学者,但为声利之场,而掌其教事者,不过取其善为科举之文,而尝得隽於场屋者耳。士之有志於义理者既无求於学,其奔趋辐辏而来者,不过为解额之滥、舍选之私而已。师生相视漠然如行路之人,间相与言,亦未尝开之以德行道艺之实,而月书季考者,又祗以促其嗜利苟得冒昧无耻之心,殊非国家之所以立学教人之本意也。欲革其弊,莫若一遵仁皇之制,择士之有道德可为人师者以为学官,而久其任,使之讲明道艺以教训其学者,而又痛减解额之滥以还诸州,罢去舍选之法,而使为之师者考察诸州所解德行之士与诸生之贤者,而特命以官,则太学之教不为虚设,而彼怀利千进之流,自无所为而至矣。如此,则待补之法固可罢去,而混补者又必使与诸州科举同日引试,则彼有乡举之可望者自不复来,而不患其纷冗矣。至於取人之数,则又严为之额,而许其补中之人从上几分,特赴省试,则其舍乡举而来赴补者,亦不为甚失职矣。其计会、监试、漕试、附试之类,亦当痛减分数,严立告赏,以绝其冒滥。其诸州教官,亦以德行人充,而责以教导之实,则州县之学,亦稍知义理之教,而不但为科举之学矣。"宁宗庆元二年,以国子生员多伪滥,制:自今职事官期亲、釐务官子孙乃得试补。凡监学生皆给绫牒。若告谒在外,遇科举试於曹司。嘉定七年,祭酒请以外舍分数及五分或六分最优者一人,与次年升内舍。後二年,家〈扌寅〉始以外优升。岁为定例。
宗学 绍兴十四年建於临安,学生以百员为额:太学生五十人,小学生四十人,职事各五人。置诸王宫大、小学教授一员。在学者皆南宫、北宅子孙,若亲贤宅近属,则别选馆职以教授焉。
宁宗嘉定九年,诏诸王宫学改作宗学,参之国朝典故,仍隶宗正寺,以宫教授改为博士、宗谕。
叶適论学校曰:"何谓京师之学?有考察之法而以利诱天下。三代、汉儒,其言学法盛矣,皆人耳目之熟知,不复论。若东汉太学,则诚善矣。唐初犹得为美观。本朝其始议建学,久而不克就,至王安石乃卒就之,然未几而大狱起矣。崇、观间以俊秀闻於学者,旋为大官,宣和、靖康所用误朝之臣,大抵学校之名士也。及诸生伏阙捶鼓以请起李纲,天下或以为有忠义之气,而朝廷以为倡乱动众者无如太学之士。及秦桧为相,务使诸生为无廉耻以媚已,而以小利啗之,阴以拒塞言者。士人靡然成风,献颂拜表,希望恩泽,一有不及,谤议喧然,故至於今日,太学尤弊,遂为姑息之地。夫正谊明道,以此律己,以此化人,宜莫如天子之学,而今也何使之至此?盖其本为之法,使月书季考,校定分数之毫釐,以为终身之利害,而其外又以势利招来之,是宜其至此而无怪也。何谓州县之学?无考察之法,则聚食而已。往者崇观、政和间,盖尝考察州县之学如天子之学,使士之进皆由此,而罢科举,此其法度未必不善,然所以行是法者,皆天下之下人也,故不久而遂废。今州县有学,宫室廪饩无所不备,置官立师其过於汉、唐甚远,惟其无所考察而徒以聚食,而士之俊秀者不愿於学矣。州县有学,先王之馀意幸而复见,将以造士,使之俊秀,而其俊秀者乃反不愿於学,岂非法度之有所偏而讲之不至乎?今宜稍重太学,变其故习,无以利诱,择当世之大儒久於其职,而相与为师友讲习之道,使源流有所自出,其卓然成德者,朝廷官使之,为无难矣。而州县之学,宜使考察,上於监司,闻於礼部,达於天子,其卓然成德者,或进於太学,或遂官之。人知由学,而科举之陋稍可洗去;学有本统,而古人文宪庶不坠失。若此类者更法定制,皆於朝廷非有所难,顾自以为不可为耳。虽然,治道不明,其纪纲度数不一一揭而正之,则宜有不可为者;陛下一揭而正之,如此类者虽欲不为,亦不可得也。"
东莱吕氏曰:"先王之制度,虽自秦、汉以来皆弛坏废绝,然其他如礼乐法度,尚可因影见形,因枝叶可以寻本根;惟是学校,几乎与先王全然背驰,不可复考。且如礼,後世所传固非先王之旧,如射飨、宗庙、明堂,虽是展转参杂,而有识之者犹自可见;且乐如《韶乐》、《文始》、《五行》之舞,全然非旧,然知锺律者尚自可以推寻,复先王六律五音之旧;且如官名,後世至体统断绝,然而自上临下,以大统小,左右相司,彼此相参,推此尚可以及先王之旧。惟是学校一制,与古大不同。前此数者犹是流传差误,然学校不特流传差误,乃与先王之学全然背驰。且如唐、虞、三代设教,与後世学校大段不同,只举学官一事可见。在舜时,命夔典乐教胄子;在周时,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何故?皆是掌乐之官掌教,盖其优游涵养、鼓舞动荡,有以深入人心处,却不是设一个官司。自秦、汉以後,错把作官司看了,故与唐、虞、三代题目自别,虽足以善人之形,而不足以善人之心,虽是法度具举,然亦不过以法制相临,都无深入人心道理。大抵教与政自是两事,後世错认,便把教做政看。若後世学校,全不可法。大率因枝叶可以见本根,今则但当看三代所以设教命官教养之意。且如《周礼》一书,设官设教所以便民,若师氏、保氏、大司乐、大胥、小胥之类,所教者不过是国子,然当时所谓乡遂所以兴贤能,在周三百六十之官,并不见有设教之官,虽是州序、党遂略见於《周礼》,然而未尝见其州序是何人掌之,其法又如何。只看此,亦是学者所当深思。且如周公设官,下至於射夭鸟至微至纤之事,尚皆具载,岂於兴贤能国之大教不见其明文?其他大纲小纪,表里如此备具。学者须要识先王之意,只缘不是官司。凡领於六官者,皆是法之所寓,惟是学校之官,不领於六官,非簿书期会之事。其上者三公论道不载於书,其下者学官设教不领於六官,盖此二者皆是事大体重,非官司所领。惟是国子是世禄之官,鲜克由礼,以荡凌德,实悖天道,不可不设官以教养之。然而所以教养之意,上与三公,其事大体重,均非有司簿书期会之可领。要当识先王之意,虽非六官之所掌,而所以设教,未尝有理无事、有体无用,本末亦自备见,但不在官联、官属之中。舜之时,自国子之外,略不见其掌教之官,然'庶顽谗说,若不在时,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书用识哉,欲并生哉。工以纳言,时而颺之。'如此之备。在周人,学官虽不领於一属,然而'比年入学,中年考校,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终始备具。至於不率教者屏之远方,终身不齿,这又见体用本末无穷。大抵学校大意,唐、虞、三代以前不做官司看,秦、汉以後却做官司看了,所以後世之学不可推寻,求之唐、虞、三代足矣,秦、汉之事当束之不观。今所详编者,要当推此意。大抵看後世秦、汉一段,错认教为政,全然背驰。自秦至五代,好文之君,时复能举,如武帝表章《六经》,兴太学,不足论;如光武为诸生投戈讲义,初见三廱,亦不足论;如後魏孝文迁都洛阳,欲改戎狄之俗,亦不足论;如唐太宗贞观之初,功成治定,将欲文饰治具,广学舍千二百区,游学者至八千馀人,亦不足道。这个都是要得铺张显设以为美观。惟是扰攘之国、僻陋之邦、刚明之君,其视学校若弊屣断梗,然而有不能已者,见得理义之在人心不可已处。今时学者,多是去看武帝、光武、魏孝文、唐太宗做是,不知这个用心内外不同,止是文饰治具,其去唐、虞、三代学校却远。却是扰攘之时、刚武之君、偏迫之国本不理会,如南、北朝,虽是草创,若不足观,却不是文饰,自有一个不能已处,其去唐、虞、三代学校却远。惜乎,无鸿儒硕师发明之。这般处学者须深考,其他制度一一能考,亦自可见学校之所以得失,三代以上所以设教命官至理精义,要当深考。"
●卷四十三 学校考四
○祠祭褒赠先圣先师录後
《文王世子》:"凡学,春官释奠於其先师,秋冬亦如之(官谓礼、乐、诗、书之官。《周礼》曰:"凡有道者有德者使教焉,死则以为乐祖,祭於瞽宗。"此之谓先师之类也。若汉礼有高堂生,乐有制氏,《诗》有毛公,《书》有伏生,亦可以为之也。不言夏,夏从春可知也。释奠者,设荐馔酌奠而己,无迎尸以下之事。疏云:以其释奠直奠置於物,无食饮酬酢之事。释奠所以无尸者,以其主於行礼,非报功也)。"
正义曰:"所教之官,若春诵、夏弦,则太师释奠也;教干戈,则小乐正、乐师等释奠也;教礼,即执礼之官释奠也。皇氏云:'其教虽各有时,其释奠则四时各有其学,备而行之。'""四时在学释奠,犹若教书之官,春时於虞庠之中,释奠於先代明书之师,四时各然;教礼之官,秋时於瞽宗之中,释奠於其先代明礼之师,如此之类是也。"
"凡始立学者,必释奠於先圣、先师。及行事,必以币(谓天子命之教始立学官者也。先圣,周公若孔子。疏云:立学为重,故及先圣;常奠为轻,故唯祭先师)。凡释奠者,必有合也(注谓"国无先圣、先师,则所释奠者,当与邻国合。"朱文公《礼书》谓:"以下文大合乐考之,有合当为合乐。")。有国故则否(注谓:"若唐、虞有夔、伯夷,周有周公,鲁有孔子,则各自奠之,不合。"朱文公《礼书》为:"国故当为丧纪凶札之类。")。凡大合乐,必遂养老。"(大合乐,谓春人学舍菜、合舞,秋颁学合声,於是时也,天子视学。遂养老,谓用其明日也。)
长乐刘氏曰:"周有天下,立四代之学,虞庠则以舜为先圣,夏学则以禹为先圣,殷学则以汤为先圣,东胶则以文王为先圣,各取当时左右四圣成其德业者为之先师,以配享焉。此天子立学之法也。"临邛魏氏曰:"《记》曰:'凡学,春官释奠於其先师。'释者曰:'若礼有高堂生,乐有制氏,《诗》有毛公,《书》有伏生。'又曰:'凡释奠者,必有合也。'曰:'若周有周公,鲁有孔子,各自奠之,不合也。'至於祀先贤於西学,祭乐祖於瞽宗,传者亦谓各以所习之学祭先师。夫周公、孔子,非周、鲁之所得而专也,而经各立师,则周典安有是哉?古者民以君为师,仁鄙、寿夭,君实司之,而臣则辅相人君以师表万民者也。自孔子己前,曰圣曰贤,有道有德,则未有不生都显位,没祭大烝者,此非诸生所得嗣也。自君师之职不修,学校废,井牧坏,民散而无所系,於是始有师、弟子群居以相讲授者。所谓各祭其先师,疑秦、汉以来始有之,而《诗》、《书》、礼、乐各立师,不能以相通,则秦、汉以来为士者断不若是之隘也。此亦可见世变日降,君师之职下移,而先王之道分裂矣。然而春秋、战国之乱,犹有圣贤为之师,秦、汉以来,犹有专门为之师,故所在郡国尚存先师之号,奠祠於学,故记人识於礼,而传者又即其所闻见以明之也。"
《王制》:"天子将出征,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禡於所征之地(禡,师祭也。其礼亡)。受命於祖(告祖也),受成於学(定兵谋也)。出征,执有罪,反,释奠於学,以讯馘告(释菜、奠币,礼先师也。讯馘,所生获断耳者)。"《文王世子》:"天子视学,大昕鼓徵。乃命有司行事,兴秩节,祭先师、先圣焉。有司卒事,反命。始之养也,適东序,释奠於先老。"
《周礼》:"凡有道、有德者使教焉,死则以为乐祖,祭於瞽宗。"太祝"大会同,造於庙,宜於社,过大山川则用事焉,反,行舍奠(《曾子问》曰:"凡告必用牲币,反亦如之")。"甸祝"舍奠於祖庙,祢亦如之。"(贾公彦曰:"非时而祭曰奠,以其不立尸。奠之言停,停馔具而已"。)
《仪礼》"宾朝服,释币於祢,又释币於行,遂受命。上介释币亦如之。""释币於门。乃至於祢,筵几於室,荐脯醢,觞酒陈(主人酌进奠一献。言陈者,将复有次也。先荐後酌,祭礼也。行释币,反释奠,客出谨入也),席於阼,荐脯醢,三献。"
《礼书》曰:奠者,陈而奠之也。郑氏曰:"释奠者,设荐馔酌奠而已,无迎尸以下事(贾公彦曰:"奠之为言停,停馔具而已")。"考之《仪礼》,聘宾归"至於祢,荐脯醢,觞酒陈",陈者,所以奠之也,则释奠,设荐馔酌奠而已,可知也。《特牲馈食》"奠觯於尸",未至之前则释奠无迎尸,可知也。古者释奠,或施於山川,或施於庙社,或施於学。《周官》太祝"大会同,造於庙,宜於社,过大山川则用事焉,反,行舍奠",甸祝"舍奠於祖庙,弥亦如之",此施於山川庙社者也。大司乐"凡有道者、有德者使教焉,死则以为乐祖,祭於瞽宗"。《文王世子》;"凡学,春官释奠於先师,秋冬亦如之。凡始立学者,必释奠於先圣、先师,及行事,必以币。凡释奠者,必有合也。""天子视学,大昕鼓徵,乃命有司行事,兴秩节,祭先圣、先师焉。有司卒事,反命。適东序,释奠於先老。"《王制》:"出征,执有罪,反,释奠於学,以讯馘告。"此施於学者也。山川、庙社之祭,不止於释奠,学之祭,释奠而已。贾公彦曰:"非时而祭曰奠。"此为山川、庙社而言之也。学之释奠则有常时者,有非时者。《文王世子》:"凡学,春官释奠於先圣、先师,秋冬亦如之。"郑氏曰:"不言夏,夏从春可知。"此常时之释奠也。凡始立学,天子视学,出征,执有罪,反,以讯馘告,必释奠焉,此非时之释奠也。释奠之礼,有牲币,有合乐,有献酬。太祝"造於庙,宜乎社,过大山川则用事,反,则释奠",此告祭也。《曾子问》曰:"凡告,必用牲币。"《文王世子》:"凡始立学,释奠、行事,必以币。"此释奠有牲币之证也。《文王世子》:"凡释奠者,必有合也。"此释奠有合乐之证也。《聘礼》:"觞酒陈、席於阼,荐脯醢,三献。一人举爵,献从者,行酬,乃出。"此释奠有献酬之证也。然山川、庙社之释奠皆有牲币,学之释奠非始立学则不必有币也。学之释奠有合乐,则山川、庙社不必有合也。聘宾释奠有三献,则天子诸侯之於山川、庙社,不止三献也。凡始立学与天子视学,释奠於先圣、先师,四时则释奠先师而已。《文王世子》谓春释奠於先师,郑氏释《王制》亦谓释奠礼先师,其说是也。然郑氏以《王制》之释奠,为释菜奠币,以《文王世子》之释奠者必有合,为与邻国合。孔颖达以《学记》之释菜为释奠,其说误也。
"始立学者,既兴器,用币(兴当为衅。礼乐之器,成则衅之。又用币告以器成),然後释菜(告先圣、先师以器成,有时将用也。疏云:"释菜惟释蘋藻而已,无牲牢币帛)。不舞,不授器(释菜礼轻也。释奠则舞,舞则授器。司马之属司兵、司戈、司盾,祭祀授舞者兵也)。乃退,傧於东席,一献,无介语,可也(言乃退者,谓得立三代之学者,释菜於虞庠,则傧宾於东序。鲁之学,有米廪、东序、瞽宗也。疏云:东序与虞庠相对,东序在东,虞庠在西,既退,傧於东序,明释菜在於虞庠。语即前经合语之等。言可也,明释菜时未可语,礼尚严也)。"
大胥"春入学,舍菜、合舞(舍菜即释菜,礼先师也。菜,蘋藻之属。春始以其学士入学宫而学之。合舞,等其进退,使应节奏),秋颁学,合声(春使之学,秋颁其才艺所为。合声亦等其曲折,使应节奏)。"
《月令》:"仲春之月,上丁,命乐正习舞释菜(乐正,乐官之长。命习舞者,顺万物始出地,鼓舞也。将舞,必释菜於先师以礼之。《夏小正》曰:丁亥,万舞入学。)天子乃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亲往视之。仲丁,又命乐正入学习舞(为季春将习合乐也。习乐者,习歌与八音)。"
《学记》:"大学始教皮弁祭蔡,示敬道也(皮弁,天子之朝服也。祭菜,礼先圣、先师。疏谓:天子使有司服皮弁,祭先圣、先师以蘋藻之菜)。"
正义曰:"凡释奠有六:始立学释奠,一也;四时释奠有四,通前五也;《王制》师还释奠於学,六也。释菜有三:春入学释菜合舞,一也;衅器释菜,二也;《学记》皮弁祭菜,三也。"
《礼书》曰:《周礼》大胥"春入学,舍菜合舞",《学记》"皮弁祭菜,示敬道也",《月令》仲春"上丁,命乐正习舞释菜",《文王世子》"始立学者,既兴器,用币,然後释菜,不舞不授器,乃退,傧於东序,一献,无介语,可也",然则释菜之礼犹挚也。妇见姑舅,其挚也枣栗、服修,若没而庙见则释菜。弟子见师,其挚也。束脩若禮扵先師則釋菜。大胥釋菜合舞,而文王世子释菜不舞、不授器者,以释奠既舞故也。《士丧礼》君视敛,"释菜入门",《丧大记》"大夫、士既殡而君往焉,释菜於门内",占梦"季冬乃舍萌於四方",舍萌,释菜也,则释菜之礼岂特子弟之见先师,妇之见庙而已哉。婚礼有奠菜仪,弟子之见先师其仪盖此类欤?郑氏谓婚礼奠菜盖用堇,入学释菜蘋藻之属,始立学释菜芹藻之属,盖以泮官有芹藻,子事父母有堇萱,故有是说也。菜之为挚则菜而已。《采蘋》教成之祭,毛氏谓牲用鱼,芼之用蘋藻,則詩所謂湘之者芼之也,與釋菜異矣。
汉高祖十二年十一月,上行自淮南,还过鲁,以太牢祠孔子。
元帝时,孔霸以帝师赐爵,号褒成君,奉孔子後。
成帝绥和元年,封殷後孔子世吉適子孔何齐为殷绍嘉侯,千六百七十户。後六月,进爵为公,地满百里。
梅福上书曰:"武王克殷,未及下车,存五帝之後,封殷於宋,绍夏於杞,明著三统,示不独有也。是以姬姓半天下,迁庙之主,流出於户,所谓存人以自立者也。今成汤不祀,殷人无後,陛下继嗣久微,殆为此也。《春秋经》曰:'宋杀其大夫。'《榖梁传》曰:'其不称名姓,以其在祖位,尊之也。'此言孔子故殷後也。虽不正统,封其子孙以为殷後,礼亦宜之。何者?诸侯夺宗,圣庶夺適。传曰'贤者子孙宜有土',而况圣人,又殷之後哉!昔成王以诸侯礼葬周公而皇天动威,雷风著灾。今仲尼之庙不出阙里,孔氏子孙不免编户,以圣人而歆匹夫之祀,非皇天之意也。今陛下诚能据仲尼之素功,以封其子孙,则国家必获其福,又陛下之名与天亡极。何者?追圣人素功,封其子孙,未有法也,後圣必以为则。不灭之名,可不勉哉!"福孤远,又讥切王氏,故终不见纳。初,武帝时封周後姬嘉为周子南君,至元帝时尊周子南君为周承休侯,位次诸侯王。使诸大夫、博士求殷後,分散为十馀姓,郡国往往得其大家,推求子孙,绝不能纪。时康衡议,以为"王者存二王後,所以尊其先王而通三统也。其犯诛绝之罪者,绝而更封他亲为始封君,上承其王者之始祖。《春秋》之义,诸侯不能守其社稷者绝。今宋国已不守其统而失国矣,则宜更立殷後为始封君,而上承汤统,非当继宋之绝侯也,宜明得殷後而已。今之故宋,推求其嫡,久远不可得;虽得其嫡,嫡之先已绝,不当得立。《礼记》孔子曰:'丘,殷人也。'先师所共传,宜以孔子世为汤後。"上以其语不经,遂见寝。至成帝时,梅福复言宜封孔子後以奉汤祀。绥和元年,立二王後,推迹古文,以《左氏》、《榖梁》、《世本》、《礼记》相明,遂下诏封孔子世为殷绍嘉公。
平帝元始初,追谥孔子曰褒成宣尼公,追封孔均为褒成侯。
光武建武五年,上幸鲁,使大司空祠孔子,封殷後孔安为殷绍嘉公,周後姬常为周承休公。十三年,改封常为卫公,安为宋公,以为汉宾,在三公上。十三年,封孔均子志为褒成侯.
按:西汉时孔氏之裔侯者二人,绍嘉侯奉殷後也,褒成侯奉孔子之後也。建武中兴,袭爵如故。绍嘉之後,不知所终。褒成之後,则志卒,子损嗣,至和帝永元四年,徙封褒尊侯;损卒,子曜嗣;曜卒,子元嗣。相传至献帝初国绝。魏时再袭封,世世不绝。
明帝永平二年,养三老、五更於辟雍,郡县行乡饮酒礼於学校,皆祀圣师周公、孔子,牲以犬。十五年三月,幸孔子宅,祠仲尼及七十二弟子,亲御讲堂,命皇太子、诸王说经。
章帝元和二年春,帝东巡狩,还过鲁,幸阙里,以太牢祠孔子及七十二人,作六代之乐,大会孔氏男子二十一上者六十三人,命儒者讲《论语》。帝谓孔僖曰:"今日之会,於卿宗有光荣乎?"对曰:"臣闻明王圣主,莫不尊师贵道。今陛下亲屈万乘,辱临敝里,此乃崇礼先师,增辉圣德,至於光荣,非所敢承。"帝笑曰:"非圣者子孙,焉有斯言乎!"遂拜僖郎中,赐褒成侯损及孔氏男女钱帛。
安帝延光三年,幸泰山,祀孔子及七十二弟子於阙里,自鲁相、令、丞、尉及孔氏亲属、妇女、诸生悉会,赐褒成侯以下帛各有差。
欧阳氏《集古录 汉鲁相置孔子庙卒史碑》云:"司徒臣雄、司空臣戒稽首言:鲁前相瑛书言:'诏书崇圣道,孔子作《春秋》,制《孝经》,演《易》系辞,经纬天地,故特立庙。褒成侯四时来祠,事已即去。庙有礼器,无常人掌领,请置百石卒史一人,典主守庙。'谨问太常祠曹掾冯牟、史郭元。辞对:故事,辟雍祠先圣,太宰、太祝各一人,备爵,太常丞监祠,河南尹给牛、羊、豕,大司农给米。臣愚以为如瑛言可许。臣雄等稽首以闻。制曰可。"读此可见汉祠孔子其礼如此。雄,吴雄;戒,赵戒。鲁相瑛,据碑言姓乙字仲卿。
徐氏曰:"按《文王世子》曰:'凡学,春官释奠於先圣、先师,秋冬亦如之。'又曰:'凡始立学者,必释奠於先圣、先师,既衅器用币,然後释菜。'则知古人建立学校,未尝不以祀礼为先也。高皇帝虽在倥偬,犹能修其祠於过鲁之日。武帝兴太学,而独未闻释奠之礼焉。明帝行乡饮於学校,祀圣师周公、孔子,初似未知所以独崇宣圣之意;至永平十五年,幸孔子宅,祠仲尼。章帝、安帝皆幸阙里,祠孔子,作六代之乐,则所以崇文重道者至矣。使当时儒学之臣,能以古人释奠之礼而推广之,则又何以加焉。"
魏文帝黄初二年,诏曰:"昔仲尼资大圣之才,怀帝王之器,当衰周之末,无受命之运,在鲁卫之朝,教化乎洙、泗之上,凄凄焉,遑遑焉,欲屈己以存道,贬身以救世。於时王公终莫能用之,乃退考五代之礼,修素王之事,因鲁史而制《春秋》,就太师而正雅、颂,俾千载之後,莫不宗其文以述作,仰其圣以成谋咨,可谓命世之大圣,亿载之师表者也。遭天下大乱,百祀堕坏,旧居之庙,毁而不修,褒成之後,绝而莫继,阙里不闻讲颂之声,四时不睹烝尝之位,斯岂所谓崇礼报功,盛德百世必祀者哉!其以议郎孔羡为宗圣侯,邑百户,奉孔子祀。"令鲁郡修起旧庙,置百户吏卒以守卫之;又於其外广为室屋,以居学者。
齐王正始七年,令太常释奠,以太牢祀孔子於辟雍,以颜渊配。
晋武帝太始三年,改封孔子二十三代孙宗圣侯震为奉圣亭侯,又诏太学及鲁国四时备三牲以祀孔子。
七年,皇太子讲经,亲释奠於太学,如正始礼。
惠帝元康三年,皇太子讲经,行释奠礼於太学。
元帝大兴二年,皇太子讲经,行释奠礼於太学。
明帝大宁三年,诏给奉圣亭侯四时祠孔子祭,如太始故事。
成、穆、孝武三帝,皆以讲经亲释奠,唯成帝在辟雍,自是一时制也。孝武以太学在水南悬远,有司议依穆帝升平元年,於中堂权立太学。释奠礼毕,会百官六品以上。宋文帝元嘉八年,奉圣侯有罪夺爵。至十七年,又授孔隐之。隐之兄子熙先谋逆,又失爵。二十八年,更以孔惠雲为奉圣侯,後有重疾,失爵。孝武大明二年,又以孔迈为奉圣侯。迈卒,子荼(诩俱切)嗣,有罪失爵。
元嘉二十二年,太子释奠,采晋故事(裴松之议舞六佾,宜设轩悬之乐,器用悉依上公)。祭毕,亲临学宴会,太子以上悉在。
齐武帝永明三年,有司奏:"宋元嘉旧事,学生到,先释奠先圣、先师,礼又有释菜,未详今当行何礼?用何乐及礼器?"时从喻希议,用元嘉故事,设轩悬之乐,六佾之舞,牲牢、器用悉依上公(尚书令王俭议:"《周礼》'春入学,释菜合舞。'《记》云'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又云'始入学,必释奠先圣、先师'。中朝以来,释菜礼废,金石俎豆,皆无明文。方之七庙则轻,比之五祀则重。陆纳、车允谓宣尼庙宜依亭侯之爵;范甯欲依周公之庙,用王者仪,范宣谓当其为师则不臣之,释奠日,宜备帝王礼乐。此则车、陆失於过轻,二范伤於太重。喻希云:'若王者自设礼乐,则肆赏於致敬之所;若欲嘉美先圣,则须所况非备。'细寻此说,守附情理。皇朝屈尊弘教,推以师资,引同上公,即事惟允。元嘉裴松之议,故事可依也")。
梁武帝天监八年,皇太子释奠。周舍议:"既惟大礼,请依东宫元会,太子著绛纱襮(音博,衣领也),乐用轩悬。合升殿坐者,皆服朱衣。"帝从之。又有司以为,《礼》云'凡为人子者,升降不由阼阶'。吏部郎徐勉议:"郑元云:'由命士以上,父子异宫。'宫室既异,无不由阼阶之礼。请释奠及宴会,太子升堂,并宜由东阶。若轝驾幸学,自然中阶。其会宾客,依旧西阶。"大同七年,皇太子表其子宁国、临城公入学,时议者以与太子有齿胄之议,疑之。议中臣缵等以为:"参、点、回、路,并事尼父,邹、鲁称盛,洙、汶无讥。师道既光,得一资敬,无亏亚二。"制可。
後魏封孔子二十七叶孙乘为崇圣大夫。
孝文太和十九年,改封二十八叶孙珍为崇圣侯。
文成帝诏:宣尼之庙,当别敕有司行荐享之礼。
北齐改封三十一代孙为恭圣侯。
北齐将讲於天子。讲毕,以一太牢释奠孔宣父,配以颜回,列轩悬乐,六佾舞。皇太子每通一经及新立学,必释奠礼先圣、先师、每岁春、秋二仲,常行其礼。每月朔,制:祭酒领博士以下及国子诸学生以上,太学、四门博士升堂,助教以下、太学诸生阶下,拜孔圣,揖颜回。日出行事。郡学则於坊内立孔、颜庙,博士以下亦每月朝(张凭议日:"不拜颜子者,按学堂旧有圣贤之象,既备礼尽敬,奉尼父以为师,而未详颜子拜揖之仪。臣以圣者,君道也;师者,贤臣道也。若乃尧、舜、禹於君位,则稷、契与我并为臣矣。师元风於洙、泗,则颜子吾同门也。夫大贤恭已,既揖让於君德;回也如愚,岂越分於人师哉!是以王圣佐贤,而君臣之义著;拜孔揖颜,而师资之分同矣")。
後周武帝平齐,改封孔子後为邹国公。
隋文帝仍旧,封孔子後为邹国公。
炀帝改封为绍圣侯。
隋制,国子寺每岁四仲月上丁,释奠於先圣、先师,年别一行乡饮酒礼。州县学则以春、秋仲月释奠,亦每年於学行乡饮酒礼。
唐高祖武德二年,诏国子学立周公、孔子庙各一所,四时致祭。仍博求其後,具以名闻,详考所宜,当加爵土。七年,幸国子学,亲临释奠,引道士、沙门与博士杂相驳难久之。
太宗贞观二年,左仆射房元龄等建议:"武德中,诏释奠於太学,以周公为先圣,孔子配享。臣以为周公、尼父俱称圣人,庠序置奠,本缘夫子,故晋、宋、梁、陈及隋大业故事,皆以孔子为先圣,颜回为先师,历代所行,古今通允。伏请停祭周公,升孔子为先圣,以颜回配。"诏从之。
十一年,封孔子裔德伦为褒圣侯,修宣尼庙於兖州,给户二十充享祀。
十四年,幸国子学,亲释奠。
二十年,诏皇太子於国学释奠於先圣、先师,皇太子为初献,国子祭酒为亚献,摄司业为终献。
初,释奠以儒官自为祭主,直云博士姓名。至是,中书侍郎许敬宗等奏:"按《礼记 文王世子》:'凡学,官春释奠於先师。'郑元注曰:'官谓诗、书、礼、乐之官也。'彼谓四时之学,将习其道,故儒官释奠,各於其师,既非国家行礼,所以不及先圣。至於春、秋二时合乐之日,则天子视学,命有司兴秩节,总祭先圣先师焉。秦、汉释奠,无文可检。至於魏氏,则使太常行事。自晋、宋以降,时有亲行,而学官为主,全无典实。且名称国学,乐用轩悬,樽俎威仪,并皆官备,在於臣下,理不合专。况凡在小神,犹皆遣使行礼,释奠既准中祀,据礼必须禀命。今请国学释奠,令国子祭酒为初献,祝词称'皇帝谨遣',仍令司业为亚献,国子博士为终献。其诸州,刺史为初献,上佐为亚献,博士为终献。县学,县令为初献,县丞为亚献,博士既无秩,请主簿通为终献。若阙,并以次差摄。州县释奠,既请遣刺史、县令亲为献主,望准祭社,给明衣,修附礼令为永式。学令祭以太牢,乐用轩悬,六佾之舞,并登歌一部。与大祭祀相遇,改用中丁。州县常用上丁,无乐,祭用少牢。"
二十一年,诏以左邱明、卜子夏、公羊高、榖梁赤、伏胜、高堂生、戴圣、毛苌、孔安国、刘向、郑众、杜子春、马融、卢植、郑康成、服子慎、何休、王肃、王辅嗣、杜元凯、范甯、贾逵等二十二人代用其书,垂於国胄,自今有事於太学,并令配享尼父庙堂。
高宗永徽中,制改周公为先圣,孔子为先师,颜回、左邱明从祀。
显庆二年,太尉长孙无忌等议曰:"按新礼,孔子为先圣,颜回为先师;又准贞观二十一年,以孔子为先圣,更以左邱明等二十二人与颜回俱配尼父於大学。今据永徽令文,改用周公为先圣,遂黜孔子为先师,颜回、邱明并为从祀。谨按《礼记》云:'凡学,春官释奠於其先师。'郑元注曰:'官谓诗、书、礼、乐之官也。先师者,若汉《礼》有高堂生,《乐》有制氏,《诗》有毛公、《书》有伏生,可以为师者。'又《礼记》曰:'始立学,释奠於先圣。'郑元注曰:'若周公、孔子也。'据礼为定,昭然自别,圣则非周即孔,师则偏善一经。汉、魏以来,取舍各异。颜回、孔子互作先师,宣父、周公迭为先圣。求其节文,递有得失。所以贞观之末,亲降纶言,依《礼记》之明文,酌康成之奥说,正孔子为先圣,加众儒为先师,永垂制於後昆,革往代之纰缪。而今新令,不详制旨,辄事刊改,遂违明诏。但成王幼年,周公践极,制礼作乐,功比帝王,所以禹、汤、文、武、成王、周公为六君子。又说明王孝道,乃述周公严配,此即姬旦鸿业,合同王者祀之。儒官就享,实贬其功。仲尼生衰周之末,拯文丧之弊,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弘圣教於《六经》,阐儒风於千世,故孟轲称生民以来,一人而已。自汉已降,奕叶封侯,崇奉其圣,迄於今日,胡可降兹上哲,俯入先师?且邱明之徒,见行其学,贬为从祀,亦无故事。今请改令从诏,於义为允。其周公仍依别礼配享武王。"诏从之。
三年,文宣王庙诏用《宣和》之舞(國子博士范頵撰樂章)
总章三年,皇太子弘释奠於国学。开耀元年、景龙二年、永隆二年并行此礼。
乾封元年,追赠孔子为太师。
天授元年,封孔子为隆道公。
总章元年,颜回赠太子少师,曾参赠太子少保,并配享孔子庙。
元宗开元七年,以贡举人将谒先师,质问疑,义敕皇太子及诸子宜行齿胄礼。乃谒先圣,太子初献,亚、终献并以胄子充。右散骑常侍褚无量讲《孝经》并《礼记 文王世子》篇。初,诏侍中宋璟亚献,中书侍郎苏頲终献。及临享,上思齿胄之义,乃改焉。又诏春、秋释奠用牲牢,其属县用酒酺而已。
八年,国子司业李元瓘奏言:"两京国子监庙堂,先圣孔宣父,配坐先师颜子,今其像见立侍。准礼,授坐不立,授立不跪,况颜子道亚生知,才光八室,既当配享,其仪见立,请据礼文,合从坐侍。又四科弟子闵子骞等,并伏膺儒术,亲承圣教,虽复列像庙堂,不参享祀。谨按祠令,何休等二十二贤,猶霑從祀,岂有升堂入室之子,獨不霑配享之餘,望請春秋釋奠列享在二十二賢之上七十子者,则文翁之壁尚不阙如,岂有国庠遂无图绘?请命有司图形於壁,兼为立赞,庶敦劝儒风,光崇圣烈。曾参孝道可崇,独受经於夫子,望准二十二贤从享。"诏曰:"颜子等十哲宜为坐像,悉令从祀。曾参大孝,德冠同列,特为塑像,坐於十哲之次。"因图画七十弟子及二十二贤於庙壁。上以颜子亚圣,亲为制赞,书於石。闵损以下,仍令当朝文士分为之赞,题其壁焉。
按:自《礼记》"释奠於先圣、先师"之说,郑康成释先师,以为如乐有制氏,《诗》有毛公,礼有高堂生,《书》有伏生之类。自是後儒言释奠者本《礼记》,言先师者本郑氏注。唐贞观时,遂以左邱明以下至贾逵二十二人为先师,配食孔圣。夫圣,作之者也;师,述之者也。述夫子之道,以亲炙言之,则莫如十哲、七十二贤;以传授言之,则莫如子思、孟子。必是而後可以言先师,可以继先圣。今舍是不录,而皆取之於释经之诸儒!姑以二十二子言之,独子夏无以议为,左邱明、公羊高、榖梁赤犹曰受经於圣人而得其大义,至於高堂生以下,则谓之经师可矣,非人师也。如毛、郑之释经,於名物固为该洽,而义理间有差舛;至王辅嗣之宗旨老、庄,贾景伯之附会谶纬,则其所学已非圣人之学矣。又况戴圣、马融之贪鄙,则其素履固当见摈於洙、泗,今乃俱在侑食之列,而高第弟子,除颜渊之外反不得预。李元瓘虽恳恳言之,而仅能升十哲、曾子侪於二十二子之列,而七十二贤俱不霑享祀,盖拘扵康成之注,而以專門訓詁為盡得聖道之傳也。
二十七年,诏曰:"弘我王化,在乎儒术。能发此道,启迪含灵,则生人以来,未有如夫子者也。所谓自天攸纵,将圣多能,德配乾坤,身揭日月。故能立天下之大本,成天下之大经,美政教,移风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到於今受其赐,不其猗欤!於戏!楚王莫封,鲁公不用,俾夫大圣,才列陪臣,栖遑旅人,固可知矣。年祀浸远,光灵益彰,虽代有褒称,而未为崇峻,不副於实,人其谓何!夫子既称先圣,可追谥为文宣王,令三公持节册命,其後嗣褒圣侯改封嗣文宣王。昔周公南面,夫子西坐,今位既有殊,岂宜依旧,宜补其坠典,永作成式。其两京国子监及天下诸州,夫子南面坐,十哲等东西行列侍。且门人三千,见称十哲,包夫众美,实越等夷,畅元圣之风规,发人伦之耳目,并宜褒赠,以宠贤明。其颜子既云亚圣,须优其秩。
颜子赠兖国公 闵子骞赠费侯
冉伯牛赠郓侯 冉仲弓赠薛侯
冉子有赠徐侯 仲子路赠卫侯
宰子我赠齐侯 端木子贡赠黎侯
言子游赠吴侯 卜子夏赠魏侯
又孔子格言,参也称鲁,虽居七十之数,不载四科之目。顷虽参於十哲,终未殊於等伦,久稽先旨,俾修旧位,庶乎礼得其序,人焉式瞻。"命尚书左丞相裴耀卿摄太尉,持节就国子庙册。册毕,所司奠祭,亦如释奠之礼。又遣太子少保崔琳往东都,就庙行册礼。又敕两京及兖州旧宅庙像,宜改服衮冕;其诸州及县,庙宇既小,但移南面,不须改衣服。两京乐用宫悬。春、秋二仲上丁,令三公摄行事。七十子并宜追赠。
曾参赠郕伯 颛孙师赠陈伯
澹台灭明赠江伯 宓子贱赠单伯
原宪赠原伯 公冶长赠莒伯
南宫子容赠郯伯 公晢哀赠郳伯
曾点赠宿伯 颜路赠杞伯
商瞿赠蒙伯 高柴赠共伯
漆雕开赠滕伯 公伯寮赠任伯
司马牛赠向伯 樊迟赠樊伯
有若赠卞伯 公西赤赠郜伯
巫马期赠鄫伯 梁鱣赠梁伯
颜柳赠萧伯 冉孺赠纪伯
曹恤赠曹伯 伯虔赠聊伯
公孙龙赠黄伯 冉季赠东平伯
秦子南赠少梁伯 漆雕子敛赠武城伯
颜子骄赠琅琊伯 漆雕徒父赠须句伯
壤驷赤赠北徵伯 商泽赠睢阳伯
石作蜀赠石邑伯 任不齐赠任城伯
公夏守赠亢父伯 公良孺赠东牟伯
后处赠营邱伯 秦子间赠彭衙伯
奚容箴赠下邳伯 公肩定赠新田伯
颜襄赠临沂伯 〈枭阝〉单赠铜鞮伯
句井疆赠淇阳伯 罕父黑赠乘邱伯
秦商赠上洛伯 申党赠邵陵伯
公祖子之赠期思伯 荣子期赠雩娄伯
县成赠钜野伯 左人郢赠临淄伯
燕伋赠渔阳伯 郑子徒赠荥阳伯
颜之仆赠东武伯 原亢赠莱芜伯
乐欬赠昌平伯 廉洁赠莒父伯
颜何赠开阳伯 叔仲会赠瑕邱伯
狄黑赠临济伯 傢巽赠平陆伯
孔忠赠汶阳伯 公西举如赠重邱伯
公西箴赠祝阿伯 蘧瑗赠卫伯
施常赠乘氏伯 林放赠清河伯
秦非赠汧阳伯 陈亢赠颍伯
申枨赠鲁伯 琴牢赠□□伯
颜哙赠朱虚伯 步叔乘赠淳于伯
琴张赠南陵伯
右孔子弟子姓名之可见者。《史记》、《家语》所载,并十哲,共七十七人。内公伯寮、秦商、〈枭阝〉单,《家语》不载,而别有琴牢、陈亢、县亶三人。唐赠典见《礼乐志》及《唐会要》所载,并七十七人(姓名与《史记》同)。独杜氏《通典》所载则除十哲外,自记七十三人,系增入蘧瑗、林放、陈亢、申枨、琴牢、琴张六人。若以为七十二贤在十哲之外,则《史记》、《家语》所载少五人,《通典》所载多一人。然太史公作《仲尼弟子传序》,言孔子之所严事,於周则老子,於卫蘧伯玉,於齐晏平仲,於楚老莱子,於郑子产,於鲁孟公绰,数称臧文仲、柳下惠、铜鍉伯华、介山子然,孔子皆後之,不并世。又史称孔子適卫主蘧伯玉,及反鲁,伯玉使人至,孔子礼其使,而称以夫子,则尊之者如此,然则瑗虽贤,盖非门弟子之列也。
国子祭酒刘瑗奏:"准故事,释奠之日,群官道俗皆合赴监观礼,请依故事。"制可。
肃宗上元中,以岁旱罢中、小祀,而文宣王之祭,至仲秋犹祠之於太学。
永泰二年八月,修国学祠堂成,祭酒萧昕始奏释奠,宰相元载、杜鸿渐、李抱玉及常参官、六军将军就观焉。
自复二京,惟正会之乐用宫县,郊庙之享,登歌而已,文、武二舞亦不能具。至是,鱼朝恩典监事,乃奏宫县於论堂,而杂以教坊工伎。宪宗时,夔州刺史刘禹锡尝叹天下学校废,乃奏记宰相曰:"言者谓天下少士,而不知养材之道郁堙不扬,非天不生材也。是不耕而叹廪庾之无馀,可乎?贞观时,学舍千二百区,生徒三千馀,外夷遣子弟入附者五国。今室庐圯废,生徒衰少,非学官不振,病无赀以给之也。凡学官春、秋释奠於先师,斯止辟雍、頖宫,非及天下。今州县咸以春、秋上丁有事孔子庙,其礼不应古,甚非孔子意。汉初群臣起屠贩,故孝惠、高后间,置原庙於郡国,逮元帝时,韦元成遂议罢之。夫子孙尚不敢违礼飨其祖,况後学师先圣道而欲违之。《传》曰:'祭不欲数。'又曰:'祭神如神在。'与其烦於荐飨,孰若行其教令?教令颓靡,而以非礼之祀媚之,儒者所宜疾。窃观历代无有是事。武德初,诏国学立周公、孔子庙,四时祭。贞观中,诏修孔子庙兖州。後许敬宗等奏,天下州县置三献官,其他如立社。元宗与儒臣议,罢释奠牲牢,荐酒脯。时王孙林甫为宰相,不涉学,使御史中丞王敬从以明衣牲牢,著为令,遂无有非之者。今夔四县岁释奠费十六万,举天下州县岁费凡四千万,適资三献官饰衣裳,饴妻子,於学无补也。请下礼官、博士议,罢天下州县牲牢衣币,春秋祭如开元时。籍其资,半畀所隶州,使增学校;举半归太学,犹不下万计,可以营学室,具器用,丰馔食,增掌故,以备使令。儒官各加稍食,州县进士皆立程督,则贞观之风,粲然可复。"当时不用其言。
德宗建中三年,以文宣王三十七代孙齐卿为兖州司马,袭文宣王。贞元二年二月释奠,自宰臣已下毕集於国学,学官升讲座,陈《五经》大义及先圣之道。
九年九月,太常奏,以十一月贡举人谒先师,合与亲飨太庙日同。准《六典》,上丁释奠,若与太祠同日,即用中丁。其谒先师,请别择日。从之。
十五年,膳部郎中归崇敬奏:"时议每年春秋释奠,祝版御署讫,北面而揖。臣以为其礼太重。按《大戴礼》,师尚父授周武王丹书,武王东面受之。请参酌轻重,庶得其宜。"
宪宗元和四年,以文宣王三十八代孙惟昉为兖州参军。
十三年,以文宣王三十八代孙惟晊袭文宣王。
武宗会昌二年,以文宣王三十九代孙荣为国子监丞,袭文宣王。
後唐长兴三年,国子博士蔡同文奏:"伏见每年春、秋二仲月上丁释奠於文宣王,以兖公颜子配坐,以闵子骞等为十哲排祭奠,其有七十二贤图形於四壁,面前皆无酒脯。自今後,乞准本朝旧规,文宣王四壁诸英贤画像前面,请各设一豆、一爵祠飨。"中书帖太常礼院检讨礼例,分析申者。今礼院检《郊祀录》,释奠文宣王并中祠,例祭以少牢,其配座十哲,见今行释奠之礼。伏自丧乱以来,废祭四壁英贤。今准帖,为国子博士蔡同文所奏文宣王四壁诸英贤,各设一豆、一爵祠享。当司详《郊祀录》,文宣王从祀诸座,各笾二,实以栗、黄牛脯;豆二,实以葵菹、鹿醢;簠、簋各一,实以黍、稷饭;酒爵一。礼文所设,祭器无一豆、一爵之仪者。奉敕:其文宣王庙四壁英贤,自此每释奠,宜准《郊祀录》,各陈酺、醢等诸物以祭。
周广顺二年六月,以文宣王四十三代孙、前曲阜县令孔仁玉复为曲阜县令,仍赐绯鱼袋。以亚圣颜渊裔孙颜涉为曲阜县主簿。仍敕兖州修葺祠宇,墓侧禁樵采(时车驾亲征,兖州初平,遂幸曲阜,谒孔子祠。既奠,将致敬,左右曰:"仲尼,人臣也,无致敬之礼。"上曰:"文宣百代帝王师,得无拜之!"即拜奠於祠前)。
致堂胡氏曰:"人为谄谀,趋利而不顾义者也。孔子大圣,途之人犹知之,岂以位云乎?如以位,固异代之陪臣也;如以道,则配乎天地;如以功,则贤乎尧舜。卒伍一旦为帝王,而以异代陪臣临天下之大圣,岂特趋利导谀,又无是非之心矣。斯臣也,当周太祖时以拜孔子为不可,则当石高祖时必以拜契丹为可者。是故君子有言:天下国家所患,莫甚於在位者不知学。在位者不知学,则其君不得闻大道,则浅俗之论易入,理义之言难进,人主功德高下一系於此。然则学乎,学乎岂非君臣之急务哉!"
宋初,增修先圣及亚圣、十哲塑像,七十二贤及先儒二十一人,皆画像於东西廊之板壁。太祖亲撰先圣及亚圣赞,从祀贤哲先儒,并命当时文臣为之赞。其春、秋二丁及仲冬上丁,贡举人谒先圣、先师,命官行释奠之礼,皆如旧典。
太祖皇帝建隆三年,诏庙门准令立戟十六枝。
乾德四年,以文宣王四十四代陵庙主、进士孔宜为兖州曲阜县主簿。
太宗太平兴国三年,诏孔宜可授太子右赞善大夫,袭封文宣公。十月,诏免兖州曲阜县袭封文宣公家租税。
先是,历代以圣人之後不预庸调。周显德中,遣使均田,遂抑为编户。至是,孔氏诉於州以闻,帝特免之。
真宗咸平三年,诏曲阜县令、袭封文宣公孔延世,许於厅上见知州、通判及转运使,仍留三年。又赐以祭器、经书及银帛各五十两。兖州旧以七户守孔子坟,至是增二十户。大中祥符元年,以将东封泰山,诏兖州宣尼宜令判州事王钦若致祭。又诏封祀日,文宣王四十六代孙赐同学究出身孔圣祐,令衣绿,次京官陪班位。十一月,东封礼毕,幸曲阜县,谒文宣王庙。上服靴袍,诣庙酌献,庙内外设黄麾仗,孔氏家属陪列。初,有司定仪止肃揖,上特再拜。又幸叔梁纥堂,命刑部尚书温仲舒等,分奠七十六弟子、先儒叔梁纥、颜氏,上制赞,刻石庙中。复幸孔林,以树木拥道,降舆乘马,至文宣王墓奠拜。追谥曰元圣文宣王。
先是,诏有司检讨汉、唐褒崇宣圣故事。初,欲追谥为帝,或言宣父,周之陪臣,周止称王,不当加帝号,故第增美名。《春秋演孔图》曰:"孔子母梦感黑帝而生,故曰'元圣'。"《庄子》曰:"恬澹,元圣、素王之道。"遂取以为称。
又诏以御香一合并炉及亲奠祭器留庙中,赐其家钱二百千、采三百疋,录亲属五人,并赐出身,又赐太宗御制书百五十卷及银器八百两,制宣圣冕服、玉圭,庙给守兵四十人。
诏封叔梁纥齐国公,颜氏鲁国太夫人,丌官氏郓国夫人。
诏追封孔子弟子兖公颜回兖国公,费侯闵损琅琊公,郓侯冉耕东平公,薛侯冉雍下邳公,齐侯宰予临淄公,黎侯端木赐黎阳公,徐侯冉求彭城公,卫侯仲由河内公,吴侯言偃丹阳公,魏侯卜商河东公,郕伯曾参瑕邱侯,陈伯颛孙师宛邱侯,江伯澹台灭明金乡侯,单伯宓不齐单父侯,原伯原宪任城侯,莒伯公冶长高密侯,郯伯南宫绦龚邱侯,郳伯公晢哀北海侯,宿伯曾点莱芜侯,杞伯颜无繇曲阜侯,蒙伯商瞿须昌侯,共伯高柴共城侯,滕伯漆雕开平舆侯,任伯公伯寮寿张侯,向伯司马耕楚邱侯,樊伯樊须益都侯,郜伯公西赤钜野侯,卞伯有若平阴侯,鄫伯巫马期东阿侯,颍伯陈亢南顿侯,梁伯梁鱣千乘侯,萧伯颜辛阳榖侯,纪伯冉孺临沂侯,东平伯冉季诸城侯,聊伯伯虔沭阳侯,黄伯公孙龙枝江侯,彭衙伯秦甯新息侯,少梁伯秦商鄄城侯,武城伯漆雕哆濮阳侯,琅琊伯颜骄雷泽侯,须句伯漆雕徒父高苑侯,北徵伯壤驷赤上傢侯,清河伯林放长山侯,睢阳伯商泽邹平侯,石邑伯石作蜀成纪侯,任城伯任不齐当阳侯,鲁伯申枨文登侯,东牟伯公良孺牟平侯,曹伯曹恤上蔡侯,下邳伯奚容箴济阳侯,淇阳伯句并疆滏阳侯,邵陵伯申党淄川侯,期思伯公祖句兹即墨侯,雩娄伯荣期厌次侯,钜野伯县成城武侯,临淄伯左人郢南华侯,渔阳伯燕伋汧源侯,荥阳伯郑国朐山侯,汧阳伯秦非华亭侯,乘氏伯施之常临濮侯,朱虚伯颜哙济阴侯,淳于伯步叔乘博昌侯,东武伯颜之仆冤句侯,卫伯蘧瑗内黄侯,瑕邱伯叔仲会博平侯,开阳伯颜何堂邑侯,临济伯狄黑林虑侯,平陆伯傢巽高堂侯,汶阳伯孔忠郓城侯,重邱伯公西举如临昫侯,祝阿伯公西箴徐城侯,南陵伯琴张顿邱侯。
又诏封元圣文宣王庙配飨先鲁史左邱明瑕邱伯,齐人公羊高临淄伯,鲁人榖梁赤龚邱伯,秦博士伏胜乘氏伯,汉博士高堂生莱芜伯,九江太守戴圣楚邱伯,河间博士毛苌乐寿伯,临淮太守孔安国曲阜伯,中垒校尉刘向彭城伯,後汉大司农郑众中牟伯,河南杜子春缑氏伯,南郡太守马融扶风伯,北中郎将卢植良乡伯,大司农郑康成高密伯,九江太守服虔荥阳伯,侍中贾逵岐阳伯,谏议大夫何休任城伯,魏卫将军、太常、兰陵亭侯王肃赠司空,尚书郎王弼封偃师伯,晋镇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当阳侯杜预赠司徒,豫章太守范甯封钜野伯。命三司使、两制、待制、馆阁官作赞。
大中祥符二年,诏太常礼院定州县释奠礼器数,礼院言:"先圣、先师每座酒樽二、笾八、豆八、簋二、簠二、俎三、罍一、洗一、篚一(樽皆加勺、幂,各置於坫)、巾共二、烛一、爵共四、坫共二,或有从祀之处,诸座各笾二、豆一、簋一、簠一、俎一、烛一、爵一,乞颁下。"从之。
绍兴七年,有司奏,释奠初依奏告制,後比拟旧例,视感生帝而加鉶鼎三(实以鉶羹)、登一(实以脂肝)。十哲、从祀九十八位,其用羊、豕各一,每位笾二(栗、鹿脯)、簠一(稷)、簋一(黍)、俎一(羊、豕腥肉)、爵一(实以清酒)。
五年,诏改元圣文宣王谥为至圣文宣王,避圣祖名也。大禧元年,以文宣王四十六代孙光禄寺丞圣祐袭封文宣公。
判国子监孙奭言:"释奠,旧礼以祭酒、司业、博士为三献,新礼以三公行事。近年只差献官二员通摄,伏恐未副崇祀乡学之意。望令备差太尉、太常、光禄卿以充三献。"诏可。又诏《释奠仪注》及《祭器图》,令崇文馆雕印,颁行下诸路。
欧阳氏《襄州榖城县夫子庙记》:"释奠、释菜,祭之略者也。古者士之见师,以菜为挚,故始入学者必释菜以礼其先师。其学官四时之祭乃皆释奠。释奠有乐无尸,而释菜无乐,则其又略也。故其礼亡焉。而今释奠幸存,然亦无乐,又不遍举於四时,独春、秋行事而己。自孔子没,後之学者莫不宗焉,故天下皆尊以为先圣,而後世无以易。学校废久矣,学者莫知所师(一有则字),又取孔子门人之高弟曰颜回者而配焉以为先师。隋、唐之际,天下州县皆立学,置学官、生员,而释奠之礼遂以著令。其後州县学废,而释奠之礼,吏以其著令,故得不废。学废矣,无所从祭,则皆庙而祭之。荀卿子曰:'仲尼,圣人之不得势者也。'然使其得势,则为尧、舜矣。不幸无时而没,特以学者之故,享弟子春秋之礼。而後之人不推所谓释奠者,徒见官为立祠而州县莫不祭之,则以为夫子之尊由此为盛,甚者乃谓生虽不得位,而没有所享,以为夫子荣,谓有德之报,虽尧舜莫若,何其谬论者欤!祭之礼,以迎尸、酌鬯为盛,释奠荐馔,直奠而已,故曰祭之略者。其事有乐舞、授器之礼,今又废,则於其略者又不备焉。然古之所谓吉、凶、乡射、宾燕之礼,民得而见焉者,今皆废失,而州县幸有社稷释奠、风雨雷师之祭,民犹得以识先王之礼器焉。其牲酒器币之数,升降俯仰之节,吏又多不能习,至其临事,举多不中而色不庄,使民无所瞻仰,见者怠焉,因以为古礼不足复用,可胜叹哉!"
按:古者入学则释奠於先圣、先师,明圣贤当祠之於学也。自唐以来,州县莫不有学,则凡学莫不有先圣之庙矣。然考之前贤文集,如柳子厚《柳州文宣王庙碑》与欧公此记及刘公是《新息县盐城县夫子庙记》,皆言庙而不及学,盖衰乱之後,荒陋之邦,往往庠序颓圯,教养废弛,而文庙独存。长吏之有识者,以兴学立教其事重而费钜,故姑葺文庙,俾不废夫子之祠,所谓犹贤乎已。然圣贤在天之灵,固非如释、老二氏与典祀百神之以惊动祸福、炫耀愚俗为神,而欲崇大其祠宇也,庙祀虽设而学校不修,果何益哉!